留下碧月和荆玉,苏锦带碧兮一起,顺着小和尚所指路向,找到了他所说的所在之处。
小池并不算大,倒也添了几分特别的景致,因为还未入夏,水体较为冰凉,所以水中虽有不少游鱼,却也并不活泼。不远处的小亭之中,一位身着明黄袈裟的僧人与一个身着水碧罗裙,仪态华贵的清瘦女子对面而坐,女子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个青衣女子,身形较为瘦小,衣着朴素,应是随行的侍婢。
苏锦面带浅笑,随意理了理衣袖,施然朝着小亭方向走去,扬声笑语道,“原来住持竟然在这里,可是让小女子好找!”
声音瞬时惊动了亭中之人,几人俱是侧过头来,望向苏锦,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的白衣女子的贸然出现亦是十分意外,那青衣侍婢脸色一变,立刻要上前阻拦,却是冷不丁地与苏锦的冰冷的目光对上,吓了一哆嗦,没敢再动。
“这位女施主,老纳正为贵人解经点禅,暂时不能分身,怕是得让施主再加等等了,还请女施主见谅。”住持起身礼道。
“我正是知道住持正在接待贵人,所需时间怕是不会短,也才会这时候过来。我只有两个问题,但又始终不得要领,因而特想请住持为我点解一二,应该不会占用到住持多少时间,想必住持这位贵客,应该也不会介意吧?”苏锦微笑道,目光顺势落到一直静坐也未出言的华服女子,代王妃,孟莹。
她生的十分柔美,体态纤瘦,柳眉黛眼,举止端庄,即便只坐在一处全然不动,也自成大家风范。
她得到了一个适合她的位置,可惜却没遇到一个适合她的人。
孟莹略微打量了一番苏锦二人,微笑道,“住持先替这位姑娘解了也无妨,反正本宫时间挺充裕的,顺便还能听听这位姑娘想要解的,都是什么问题呢!”
苏锦回之浅浅一笑,仿佛直接将话中的“本宫”二字过滤出去了一般,不仅不行应有的大礼,甚至还毫不拘束地直接就在孟莹身侧的空座坐了下来。
孟莹有些诧异地多望了一眼苏锦,见她的举止并不失仪养,却竟然在听了她自称本宫后还能如此自然地往她身边坐下。晋陵之中有这样身份能够与她平坐的女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这中间,她印象里却并没有面前此人,而且还带着一张面具,全然看不见她的真实容貌。
这女子,倒是好生特别。
住持显然也注意到了苏锦的举止多少有此不妥的,毕竟眼前这位,可是正正规规的辅政亲王,代王之正妃。但观孟莹本人似乎并未介意,他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也坐了下去,微笑和颜询问道,“敢问这位施主想解的,都是什么疑问?”
苏锦浅浅一笑,“我想问的便是,何之为生死?何之,又为虚实?”
孟莹与住持二人显然都怔了一下,这个问题,未免也太过寻常。
“从浅显来讲,生即为活着。死,即为死亡;可感可触既为实,反之,则为虚。从佛道而言,则灵魂之存则为生。灵魂之灭则为亡,意念所寄即为实,意念所悖,即为虚。”
苏锦微微颔首,手指轻衬额头,似是深入思琢,“原来佛道,便是这样解到么?那么我再问住持,我有一幼弟,他体态精壮,力大无比,也食量惊人,可他却有先天智障,不分爱憎,不辨亲友,不知悲喜,由此可见他并无灵魂可言,那么我的幼弟,到底是生是死?再一问,作为姐姐,希望他能和常人一般生活自然是我的意愿,更是我全家人的意愿,也便是住持所说的意念所寄,可时至今日我幼弟依然豪无转变,那么这个,到底又是虚是实?”
住持初闻此言时略微一怔,随即笑答道,“这便要看施主从怎样的角度去理解了,按潜显来讲,施主的幼弟自然为生,施主幼弟未能如施主及家人所愿也是实,而后者来讲,则反之。”
“如此吗?”苏锦浅笑,继而又道,“我幼弟的确智障,然而既便如此,他却又总能分辨出什么食物好吃,什么食物难吃,他知道我家府中所着的家犬不咬人,而邻家那只小黑犬却咬人,而且一看见就会立即逃跑,同时他还知道,家中谁最疼他而谁又最讨厌他,所以他也会尽量不去接触讨厌他的人,这些都是与只有生命而无灵魂的草木花鸟的区别。可见他也是有灵魂的不是吗?其次,虽然我与我家人的意愿都是希望我幼弟能转为常人,可还有一个人不在其中,便是我现在的后母,她的意愿便是我幼弟永远如此,才好保障将来的家产由她儿子继承,而我幼弟现今竞也如她所愿,毫无转机,也便是说,她的意愿所寄,已成了实,住持,我解得,应是没错吧!”
住持貌似听的倒认真,略加思索了一番,点头道,“确实如此。”
“那么好,综上所解,我幼弟的灵魂既有也无,便是既是生,也是死;我的意念所向未成,但我后母的意念却成了,前都为虚,后都为实,同是寄于我幼弟之身,也便是既是虚,又是实,如此一来,住持难道没发现,问题已经又回到了原点吗?敢问住持所解的答案,却是在何处?”苏锦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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