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三女安静了不少。偶尔也会与农民攀谈,但那是在不影响农事的情况下。有时,她们还会帮助农民干点活。只不过,常常是帮了倒忙。
话不多说,经过近三个月的时间,终于进入了淮北地界。此时的芦花时而烦躁不安,时而沉默寡言!她有些害怕了!害怕看到那魂牵梦绕的地方!害怕那片养育过她的土地!害怕那朝思暮想的人儿已是尸骨无存!
刘连及三位夫人见此,都是忧心忡忡!皆是极力安慰芦花,试图平复芦花的不安。
前面就是刘柳村了。芦花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喊着跳下车来,向前奔去!刘连和三位夫人紧紧相随!
芦花跌跌撞撞的爬上了,自己二十多年前曾躲藏过的玉米地。那里还是玉米地,从犁过的地里,依稀可见的玉米秸根,可以看出。只是,不知现在属于谁了!
就是在这里,芦花看到了培武飞起的头颅!听到他最后的呐喊:逃……!他即便是在临死之前,想到的也是他的亲人,他的挚爱!
芦花顺着培武头颅落下的方向,向下看去。她的刘柳村,她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庄稼地!
没有残垣,没有断壁!有的只是黑黝黝,刚被犁过的土地!唯一能向芦花证明这里就是她的刘柳村的地方,就是村头的那棵歪脖子的柳树!
芦花看着眼前的情景,顿时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如同木偶!
只吓的刘连魂飞魄散,大喊一声:
“娘亲!”
急步上前,将芦花抱在怀里!萧媚三人也是心惊胆颤!忙冲了过来,仔细查看。见芦花尚有呼吸,这才稍稍放心。
芦花躺在刘连的怀里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哭不闹,不言不语!就连眼睛也是一眨不眨!
刘连可是被吓坏了,抱着芦花一个劲的呼喊。
这时,大师兄祖承理走了过来。伸手在芦花的人中穴上使劲掐了掐。芦花深吸一口气,挣脱刘连怀抱,踉踉跄跄的嚎叫着,向下冲去!边走边哭喊道:
“培武啊!你个死鬼!你到哪里去了!我来找你了啊!啊啊啊!你快出来啊!”
只哭的听者流泪,闻者断肠!刘连急步上前,想将她抱住。然而,此时的芦花却是力大无穷,任凭刘连如何使劲也拽不住她!萧媚三人,早已是哭的泪流满面!忙紧紧跟了上去!
此时的刘连已是乱了方寸,只得任由芦花横冲直撞!
祖承理走到王大面前,低声道:
“王兄,麻烦你到周围看看是否有人,找来打听打听!”
王大、萧三、廖希贤三人刚才也是心情沉重,没有多想。此时经祖承理提醒,忙分散开来,向四处寻找。
而此时的芦花,已是哭哑了嗓子。却仍是呜咽着,在那片土地上寻寻觅觅,翻翻找找!只把一双手弄得血肉模糊!
不久,王大领着一个面容清瘦,衣衫破旧的老者走了过来。
祖承理一见,忙喊道:
“师弟,你过来一下!”
刘连看着失心疯般的娘亲,心疼不已!却是无法劝解。听大师兄喊叫,迟疑了一下,哽咽着对萧媚三人道:
“你们先照顾好娘亲,我去去就来!”
说是照顾娘亲,刘连也知道那是废话!自己都没有办法,她们又能怎么办?
此时,那老者已是被吓的全身哆嗦!那老者是附近马家村的人,叫马有钱。爹娘给他取名字的时候是希望他将来有钱,却不想,这马有钱人活六十了,钱是没有,债却是不少。
那马有钱暗道: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好不容易忙完秋收,趁着晒地的间隙歇歇,却是被这么个瘟神弄到这来!他们这是要干啥呀?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应该都是有钱人啊!他们到这来干嘛?
正在这时,刘连红着眼走了过来!祖承理忙迎了上去,对其低声耳语。刘连抬眼看了马有钱一眼,就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刘连躬身行礼道:
“老丈请了!小生有些事情想要请教老丈,还请据实相告!”
那马有钱见刘连虽说看着像达官贵人,却是谦逊有礼,慌的忙就要跪倒。刘连见机得快,忙一把拉住!那马有钱结结巴巴的道:
“老…老朽马…马有钱,拜…拜见老…老老爷!老…老爷,尽管问…问就是…是了。小…小老儿一…一定…定实…实话实说!”
刘连温言道:
“老丈不必紧张,我不会让你为难!”
马有钱忙点头哈腰的道:
“是…是!”
刘连也是无奈。
他却不知,乡野之人本就没见过什么世面。那马有钱平日里见过的那些达官贵人,看到他们这些穷人,无不是鼻孔朝天,看都不愿看他们一眼。而刘连却是如此以礼相待,反让他有些不适。
刘连等那马有钱平复下来,却是越等那马有钱越是紧张。刘连见此,只得温言道:
“请问老丈,这片土地主人是谁?”
那马有钱见闻,慌忙回道:
“回…回老…老爷!这…这是…是钱钱老老爷的…的地!”
“钱老爷?他住在什么地方?”刘连问道。
“住…住在在县…县城!”马有钱立刻答道。
“县城?”刘连疑惑道。
“县…县城!他他本本来就就住在…在县县县城!”
就在这时,萧三与廖希贤也赶了回来。萧三见那马有钱说话费劲,忙低声对刘连道:
“公子,我刚才打听过了。这地方的确就是刘柳村原址,这片土地属于一个叫钱传徳的人!而且这个钱传徳就是当年陈大海的师爷!他们带兵屠了刘柳之后,就霸占了这里。”
刘连一听,不禁眼前一亮!
“哦!有这么巧的事!”
萧三继续道:
“前些年,那钱师爷跟在陈大海身边,这里交由他人打理,前年告老还乡,就收了回去!”
刘连不禁咬牙道:
“好!好!好!”
稍稍平复一番,才低声问道:
“萧叔、廖叔可打听到我爹和乡亲们的尸骨埋在什么地方?”
两人都默默的摇了摇头。刘连不禁黯然!转身希翼的望着马有钱,颤声问:
“请问老丈,你可知这刘柳村的村民的尸骨埋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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