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韫以为自己不紧张的,临到头发现自己手脚冰凉,一直在抖。
大夫人说:“怎么脸色这么白?是粉上得不对吗?絮儿,再添些腮红!”
“不用!”池韫连忙出声,“这样挺好的。”
大夫人摸了摸她的手,笑了:“别怕,你就坐着等,一会儿到了,跟着上轿就是了。他们家人口简单,客人们也知趣,不会为难你的。”
池韫笑了笑。她不是怕这个,而是……
像做梦一样,太不真实了。
锣鼓声近了,而后是鞭炮声,客人们喜气洋洋,小孩子跑进跑出。
“到啦!新郎到啦!”
池韫抬起头,看到身穿红衣的楼晏缓缓走过来。
这身喜服,比他平日穿的官袍更加明艳,衬得他略显阴郁的脸都明亮了起来。
他这一路走来,路上不时响起抽气声。
早知道这位楼大人样貌好,穿了喜服果然更好。
池韫忘了眨眼,直到耳边传来耿素素的笑声:“池姐姐,你看呆了吗?”
池韫不禁脸皮一红,心里啐了一句,这个死孩子,大庭广众的不晓给点面子吗?
随后楼晏投过来一眼,对她一笑。
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就忘记了。
迷迷糊糊跟着他起身,走礼,出门,脚下好像踩着棉花,又好像飘在云端。
直到上了花轿,她有了些微真实感。
终于出嫁了。
祖父知道,一定会很开心吧?
她嫁给了喜欢的人。
……
临街的酒楼里,听到鼓乐声传来,不少人挤过来看热闹。
“哇,新郎真好看,这是谁家的?”
“这你都不知道?是楼大人成亲啊!北襄王府的那位,昨天还闹得挺大的呢!”
“是他呀!想不到如此一表人才。”
“娶的是谁家?”
“是已故池老相爷的嫡孙女,大长公主的义女。”
“哦,倒是门当户对。”
“……”
俞敏看着吃辣锅子吃得稀里呼噜的兄长,同情地递过去一方帕子。
“大哥,想哭就哭吧!”
俞慎之抹了把脸,不满道:“我哪有想哭,是吃得太辣了。”
“对对对!这辣子真过瘾,眼泪都出来了。”
“可不是吗?”
兄妹俩沉默相对。
过了会儿,俞敏问:“大哥,你不是楼大人的朋友吗?今天不去吃酒没关系?”
俞慎之呸了一声,骂道:“我为什么要去吃酒?他自己娶得美人归,我还得强颜欢笑给他待客?做梦!”
俞敏笑起来。
“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他也不能太欺负人了,对吧?”
俞敏附和:“对!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俞慎之呼噜呼噜吃了两口,又抹了把眼泪,正经地说:“楼四不会在乎的,他这个人,面冷心热,既然真把我当朋友,自然能体谅我的心情。”
俞敏笑了笑。
“你笑什么?”
俞敏说:“羡慕大哥呀!你们真是很好的朋友呢,心意相通,互相体谅。”
俞慎之拉下脸,又想呸他了:“是我体谅他比较多!要不是我舍下脸面,天天凑上去,哪有朋友做。”
“这样说,大哥有点可怜呢!”
俞慎之又反口:“怎么就可怜了?他们对我也挺好的,除了经常放我鸽子。”
说得俞敏更同情他了。
算了算了,不刺激他了。
……
婚礼繁琐,池韫总觉得,把婚礼搞得这么麻烦,就是不让人结第二次婚。
——麻烦一次就够了,再麻烦一次,想想都头疼。
刚进门,外头传来声音:“圣旨到——”
池韫头都炸了,才走完礼啊!然而圣旨不能不接,只能在絮儿的相扶下,穿着一身麻烦的嫁衣,到前头接旨。
皇帝倒是没食言,给了池韫县君封号,又赐了许多礼物。
毕竟是他提议的亲事嘛!
于是,来赴宴的客人,亲眼见到了楼大人有多得圣宠。
前一天,把闹事的北襄王给赶出京城,今天,给了这么大的脸面。
这不禁让人重新掂量这位楼大人的份量。
楼晏这个婚礼,其实有些寒碜。
不是说办得简陋,而是请的客人,身份地位有些衬不上。
碍于他的名声,那些文官清流不爱来,勋贵世家不爱来。
来的客人,除了北襄王妃那些旧识,就是看在大长公主面上的来露个面的,真有分量的客人,几乎看不到。
直到圣旨来了。
皇帝的面子,比什么客人都要尊贵。
接完圣旨,请传旨的内监入内喝杯喜酒,对方笑吟吟地应了。
不多时,又有人送礼来了。
知客一问,大声道:“袁相爷赠诗赋一篇,贺新婚大喜。”
此言一出,席间震动。
袁相爷啊!虽然人没到,可他的赋比什么都值钱。
都说这位楼大人在仕林间名声极差,看来也不见得。如果真是那种品德低劣的人,袁相爷会送亲笔诗赋吗?
也有人知晓前情,说道:“哪是看楼大人的面子,是看的新娘面子呢!袁相爷家的少夫人,就是得了这位新夫人一支签,给袁家添了个大胖孙,所以袁相爷才给她做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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