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透着一种沉静的气息,长案后的帝王身着一袭赤色暗金绣长衫,一张棱角分明美轮美奂的脸在看到木子乔的一瞬间明显怔愣,一双凤眸中原本睥睨的气息在这一刻不复存在。
就连书房中原本的沉静的威压一瞬间也都不复存在了。
木子乔有些诧异的看着帝王那双满含复杂情绪已经湿润的眸子,却只是不解的看向了自己身边站着的李文韶。
她这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刺痛了长案后帝王的心。
良久帝王低沉又隐忍的嗓音响起“如今,我要如何称呼你?”
“木子乔。”木子乔坦然的看着主位上的人,毫不犹豫的报上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木子乔这三个字犹如响雷,令长案后的帝王几乎忘记了呼吸,直到憋闷的胸腔起伏才回神。
帝王耗费了太久的时间来平复自己已经癫狂的情绪,而后缓缓起身一步步靠近木子乔,却在与她相隔三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木子乔被他眼神中明显隐忍的情愫惊了一瞬,而后她若无其事的低头“城临,快行礼。”
小城临愣了愣,不知道姑姑为何会刻意打破这个氛围。
眼中只有木子乔的帝王也不自觉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才发现她手中牵着一个幼童,听到木子乔的吩咐小家伙赶忙朝着帝王行礼。
“城临见过圣上。”城临对着帝王行了一个大礼,。
帝王笑着点头“你便是城家二房的那个小公子?”
“正是。”六岁的城临不明白为何第一次面见帝王,但身为天子睥睨天下苍生的帝王看自己的眼神中竟有几分长者的慈爱。
李文韶适时出声道“是临儿在逃亡路上救了子乔。
我们回来之前走了一趟凤城,城瑜亭手中收集的证据很周全,南阳城家那边需要尽快处理了。如今军中的局势蒙将军已经稳住了,安家也可以直接处理。”
帝王瞬间会意,恢复情绪后看向了李文韶“你与刑部梁策来全权处理此事。”
“臣明白,不过安家此事牵扯众多,若按律避免不了血流成河,所以审结之后量刑梁策那边需要好生斟酌才是。”李文韶看着帝王一边说话,一边将城瑜亭的证据放在长案。
而后又转身在自己书房一角拿出另外一个装着证据的木匣子。
木子乔看二人商议朝事,便适时拉着城临退到书房一侧,看着二人商讨。不想过了一会竟开始犯困。她环视一圈李文韶书房的布局而后在外间角落的软榻上坐了下来。
原本因为见到帝王紧张的城临看着姑姑明显的随意,也适时的放松了下来。一路奔波放松下来后只感觉困倦的厉害,不知何时二人竟伴着帝王与李文韶商议的声音,窝在软枕中睡着了。
第二日城临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屋子中醒来的,不过城临丝毫不觉得慌乱。
“醒了?”李春端着水进了屋子看向城临。
城临下床自己登上靴子,穿好衣衫“春叔。”
“大人去刑部见梁大人了,城家的案子牵扯众多,圣上昨夜连夜下令南阳兵马司秘密押解城瑜中一行人进京了。”李春一边给城临说情况,一边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他。
城临点头,他昨夜听到了帝王与李文韶的对话,自然明白这两位天凌王朝权力最大的人,从一开始就是要出手处理城家的。所以城瑜中的结果不会有任何意外。
城家的案子自上而下出手,自然是进度神速。前后不过一个月时间便已经有了定论,安国公与雪峰国合谋,证据确凿。城瑜中因一直借用南阳刺史的身份搜刮民脂民膏给安国公,所以也被牵连其中。城家嫡系十五岁以上男子全部被抓,五日后问斩,其余家人被流放北境。
“临儿,圣上恩典,此事没有牵扯城家其余人。城家嫡系侵占你们这一脉的商号田产,你也可以拿着契书去刑部报备清楚,我帮你去讨回来。”李文韶拍拍小家伙的肩头,示意他可以安心。
城临闻言对着李文韶点头,鼻头却禁不住泛酸,想要哭出来。同样心酸的还有他身后站着的天江与哑奴。
木子乔拉过小家伙,伸出食指刮了刮他的鼻头“这是开心的事情,不能哭出来。”
“我知道。”城临点头。
正在此时,李春自外面进了院子“大人。”
“什么事?”李文韶看着明显脸色不好的李春,心中明白不是什么好事情。
“门外有几人自称是城家族长,来府中求见城家小公子。”李春有些担忧的看着城临,那几人这个时候来明显不怀好意。
李文韶看向城临“要去见吗?”
城临点头,虽然自爹爹与娘亲出事以来,城家其他支系没有任何人给自己施以援手,实在没什么情分可言,可终究自己是城家的子嗣,族长专程来寻,不见也不合适。
“姑姑陪你去。”木子乔笑着看向城临。
闻言城临摇头“姑姑,我自己可以的。”城家族人的性情城临心中知晓一二,也大致想得到他们此次寻来所为何事。
所以实在不愿意让这些薄情之人污了姑姑的眼睛。
“好,那让天江和哑奴陪你一起去。”木子乔伸手揉揉小家伙的脑袋。
看着远去的小家伙,木子乔看向了李文韶。
“不放心,想去看着?”李文韶看木子乔的表情瞬间了然。
木子乔点头。
“走吧,去正堂屏风后面盯着便是。”
城临进了正堂才发现,来寻自己的不仅仅是城家族长一脉,还有自己的舅舅。
一看到城临林家宝第一时间冲上来“临儿,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这些日子舅舅与你舅母可担心死了。”
城临看着林家宝勉强出来的关切禁不住皱眉,自己这个舅舅与母亲关系犹来不好。特别是在外祖与外祖母离世之后,关系更是疏离。
反倒是与手握权势的城家嫡系走的近,今日这一场关切的戏码,想来耗尽了他对自己的所有情份了。
“有劳舅舅担忧了。”城临自林家宝怀中挣脱出来淡淡开口,而后转向另一侧安坐的城家族长,行了晚辈的大礼“叔公安好。”
城家族长是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家,银发银须,颇有几分道骨。看着眼前朝自己行礼的城临,有一瞬间的失神。一个六岁的小家伙,经历了爹娘离世,一路被追杀逃亡,在面对自己亲人竟还能做到这般气定神闲当真是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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