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清凰再次站在平海关军营外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她风尘仆仆,满面风霜,身上的护心甲和棉衣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归途过半,她寻到了一条河流,水很浅,也很和缓,那日出了太阳,阳光映照在水面上,漾起了点点波光。她又冷又饿,又脏又累,一看到水源,就再也走不动路。她放开了红烧肉,让它自己下水玩耍。
她也解开衣甲,脱下棉衣,慢慢走下清澈冰冷的水里。
冷得要命,冷得她都觉得皮肤上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壳子,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无比迟钝,但她还是很仔细地用清水搓洗掉她身上的血迹和尘埃,然后又仔细地洗干净了她的一头长发。阳光映照在她洁白的身躯上,水面上也被映照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个影子面无表情,眼睛里却是洗不去的疲惫和风尘。
她就在这条清冷的河里洗了许久,一直到把皮肤都搓红了,微微开始发烫才爬上了岸边。
她抬起头,望着头顶上一方一如碧洗的天空,似乎是这里的天空比长安的还要高,还要广阔,云层稀薄,就像一丝丝被撕散的棉絮,漂浮在半空。
她再次检查了一遍她的武器装备,箭筒里的羽箭遗落了一些,找不回来,于是她捡了突厥骑兵的狼牙箭替代,她的那把长弓已经被磨得光滑如镜,在拉弓的地方裹上了层层的棉布。她的刀已经变成了灰黑色,没有半点光泽,只有扑面而去的森冷的血腥味。
她再次骑上了红烧肉,一路往南而去,在路上,她遇到了野牛群,又遇到了荒原上的野狼,中途还碰上一次风沙,不管过程有多么艰难,她还是幸运地重新踏进了平海关。
这日守在营外的正是裴桓之的亲信,对方也没为难她,立刻请她进去,一边又跑去向谢老将军和裴将军汇报她平安归来的消息。
裴桓之和刘禅都在谢老将军的房里,骤然听见她平安归来的消息,两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裴桓之想得周到,立刻就让亲兵去帮忙煮一碗白米粥,最好还有调味的小菜。他笑逐颜开,对谢老将军道:“公主这回能平安归来,实在太好了,真是老祖宗保佑。”
刘禅不阴不阳地打断了他:“裴将军先别忙献殷勤,倒不如仔细想想,现在该怎么处置这位胆大妄为的公主殿下?她趁夜从军营中偷跑,本来应该按照逃兵论处,现在人回来了,可事情却不能就这样算了。若是每一个人都像她一样,我们平海关怕是早就跑得没了人影,不是吗?”
裴桓之正色道:“安定公主是去报仇,走之前和陶沉机说明了情况,还带着地图,她并不是一时冲动这样做的,也绝不可能当什么逃兵。现在她已经回来了,正是一件好事,难道刘将军希望公主殿下就陨落在我们这里吗?”
公主若死在军营,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多多少少要负一定责任。
可是刘禅却满不在乎:“她追着突厥王子的队伍离去,就应该想到失败的后果!一旦她被突厥人抓住,就等于把人质送到突厥人的手上。等落到突厥人的手里,再是公主又如何,和下贱的妓子也没什么区别。”他舔了舔嘴唇,又冷笑道:“哦,我忘记了,我们这位公主长得国色天香,想必总是能少接待几个男人了。”
谢老将军皱起眉,从前也是这样,他初时觉得刘禅此人英勇善战,是个将才,可是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是能看到他身上严重的缺陷,他为人刻薄冷酷,很容易对人抱有偏见,心胸狭隘。这样的人,若是让他坐到了将军的位置,对整支军队都没有任何好处,将军尚且如此,他底下的将士们也会有样学样,这样的人,就算立下再多战功,再有威信,也是无用的,还不如裴桓之这样宽厚待人的文官来当这将军。
裴桓之听到他这些露骨的言辞,面红耳赤,怒道:“刘将军,请慎言!有些话说出口,就未免太卑鄙了!”
正在这时,李清凰站在了门槛外头,脸上似笑非笑:“我似乎听到有人在议论我?”她清冷的目光从刘禅的身上掠过,便踏过了门槛,单膝跪地:“末将擅离职守,请大将军责罚。”
谢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扶起来,又仔细看了看她,见她的确安然无恙,便道:“按照军规,你擅自脱离职守,即使情有可原,罚还是要罚的,罚你三个月俸禄,自己去领十军棍。”
这惩罚比她想的要轻许多,如果换成刘禅,大概就准备赏她一百军棍了。
李清凰道:“末将遵命。”
刘禅正要开头,脚下却受到了阻碍,似乎踢到了什么障碍物,他低下头一看,只见脚边滚着一只布包,他刚才一脚,竟把这布包踢得往前滚了滚,挣脱开了层层叠叠的包裹,露出了里面的一个……人头。
李清凰轻描淡写道:“这是突厥使纳王子的人头,他的尸体被我切成好几块喂野兽了,还有他那些亲兵,除了投靠了别的部落的那些,剩下的都被我杀了。接下去,突厥内部还会发生一些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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