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凰正要往马厩走去,却听林缜道:“不用套车了,我们走着去。”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想……再给自己留下一点记忆。”
李清凰愣了一下,又默默地走在他的身边,她小心翼翼地跟他保持着一臂的距离,提醒自己不要越过这条界限让他感到不适。
林缜默默地看着彼此之间空出的那一段距离,一声不吭。他们走过那条最热闹的街市,街边的商贩正准备收摊,而一些卖吃食的摊子却刚刚开张,空气中溢满了各种食物混杂的香气。有人昼伏夜出,而有人正急着往家中赶,这尘世间烟火满满的场景,竟可能是他们此生并肩共度的最后一点好时光。
突然,有人从身后猛冲上来,从他们中间那一臂宽的空隙挤了过去,将李清凰撞了一个踉跄。林缜回过身,看到了她四顾茫然的面孔,他应该伸手去扶住她,拥抱她,祈求她不要走,祈求她再给自己一点时间,他可以再把那些温柔耳语、欢颜相对的过往再找回来。但是他只是眼睁睁地看她踉跄了一下,又自己稳住身子,他不能欺骗她,用看上去毫无希望的将来把她束缚起来。
他忍着突然变得强烈的心悸,轻轻虚扶住她的手臂:“你没事吧?”
李清凰摇摇头:“没事。”
她总会回答无事,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一件事会让她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林缜突然牵住她的一只手,背过身去:“现在街上人多,我怕走散。”
李清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
“当年柔月姐姐嫁去突厥的时候,我觉得以后会很难熬,可是最后还是熬过来了。”李清凰缓缓道来,她的声音很低,可偏偏在一片嘈杂人声又清晰地击打在他的心上,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如斯清晰,“后来她死在突厥人的手上,我一个人追着一千多个突厥兵的队伍不断往前,我什么都没去想,没有想过我到底能不能成功,我会不会死在半路上,可是最后我还是活着回到了平海关军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每一次我觉得自己可能熬不过去的时候,我都能坚持下来,然后就会发现,那些痛苦也不过如此。”
“我刚才和予书说要离开,是我打算去白诏一趟。一来一回也许要很久,你能等我回来吗?”
林缜闭了闭眼,哑声道:“我会等你。”
他们到达知府衙门时,顾长宁正焦头烂额,忙得满头大汗,他一看见他们两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们还是明日再来吧,我这边碰上一点麻烦事。”
李清凰立刻道:“很急,我现在就要见水晚柔。”
顾长宁一听见“水晚柔”三个字,眉宇紧锁,愤愤道:“你想见她?现在见不了了!”
李清凰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出什么事了?”
“那个陈氏,”顾长宁愤愤地把手上的羊毫用力掷到地上,羊毫落在地上还跳了一下,在地面上溅开了点点墨迹,“我根本就没想到,那个陈氏竟可以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她把水晚柔活活掐死了!你说,这到底叫什么事啊!”
平远城从前就没发生过什么大案,地牢也一直沿用过去的布置,他把陈氏和水氏关押在一起,本来也是出于两个都是女犯,和别的男犯隔开的初衷,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李清凰本来还有许多事要询问水晚柔,也想好了万一她不愿意说实话,她应该怎么逼她开口,却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她立刻拉住顾长宁的官袍:“别抱怨了,你先带我去看看水晚柔还能不能救!”
顾长宁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袍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她手上一个用力,那官袍的领口就卡在他的脖子上,差点把他勒得背过气去:“停停停——李清凰你是不是想谋杀我?!”
李清凰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没这么容易死,再走快一点!”
“可是真的救不活了,”顾长宁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她提着脖子的一条狗,官威扫地,委屈巴巴,“她都死了有一个时辰了,就算你是能和阎罗王抢人的神医,这也没办法救了……”
一个时辰。
那就是发生在她离开林府之后的事情。
李清凰脑子转得很快:“那你们有没有通知林思淼?”
水晚柔已经死了,那么就母蛊和宿主共生的关系,母蛊也已经死了,现在只能看林思淼的情况了。如果林思淼能活下来,她倒是可以试试另一个极端的办法。
“已经去了,衙役还没回来回报。”顾长宁试着和她讲道理,但是依照过去的情形,她大概根本不会听的,“你现在还要去看水晚柔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对死人感兴趣?”他自以为幽默地开了个玩笑,谁知道李清凰用一种“你是白痴吗”这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就连林缜也无奈道:“去地牢,我要见一见陈氏。”
顾长宁还想再问,见他们的神情实在太严肃,就好像……碰上天大的难题,他便紧紧闭上了嘴,领着他们下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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