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这桩婚事?”李清凰似笑非笑,“连信物都有,你爹娘难道会一次都不对你提起?”
崔玉生心慌意乱,他忍不住看向了王素,只见王素脸上的笑容也消失,王素是个商人,还是个能当上首富的商人,他最明白什么叫和气生财,永远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现在连他都皱着眉板着脸,可见事情严重了:“我爹娘提是提过一回,可是正因为我们两家有太多年没见,他们都以为这婚事就只是当年好友之间的一个玩笑——”
“笑话,既然交换了庚帖和信物,怎么会仅仅是一句玩笑话?”王箫竹突然甩开了手上的珠帘,大步走到崔玉生面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就是一句玩笑话就能搪塞过去的吗?”她转过头,估量地看着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的水杏,可是这个占着崔玉生未婚妻名分的女子胆子太小了,根本不敢和她对视。她猛地转过头,又指着崔玉生:“现在你的未婚妻已经找上门来,你打算怎么办?”
崔玉生一梗,他第一反应却是去看李清凰的反应,从前她在宫里当安定公主的时候,她的美貌就跟她那飞扬跋扈的性情一般出名,现在她当上了镇守一方的将军,若是他回答不对,她是不是还会提起刀把他给砍了?
王箫竹根本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大声道:“你说!你说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崔玉生道:“那还能怎么办?我反正是不可能娶她为妻的,我心中就只有箫竹你一个人啊……”
话音刚落,水杏瘦弱的肩膀抽动两下,她竟是无声地哭泣起来。
李清凰最理不清这种痴男怨女多角关系,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开一步,准备时刻带着水杏离开王府。
谁知崔玉生这个回答非但没有把王箫竹安抚下来,反而直接把她给激怒了,她指着崔玉生的鼻子破口大骂:“原来有人说你对我根本就不是真心,是看上了我爹的钱,我那时还不相信,现在我却是相信了!你今日能抛弃自己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将来若是能攀上更好的,岂不是也要背弃我?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水性杨花朝秦暮楚之辈,你给我滚,立刻就滚出我家,今后也不要来找我,被我见到一次我就叫人打断你的腿——滚!”
崔玉生被她那气壮山河的一声“滚”震了震,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她撕破了小女儿情状那层娇羞可爱的外皮,变成了一头不折不扣的河东狮:“你、你怎么会是这样的……”
“我为什么不能是这样的?!”王箫竹抓起王素之前还拿在手里的茶碗,朝他砸了过去,“我都让你滚了,为什么你还不滚?你不滚也好,我这就叫人来把你打出去!”她砸那个茶碗的动作可真是一气呵成,可是准头却一点都没有,非但没砸到崔玉生一片衣角,反而误伤到了李清凰。
李清凰眼明手快,抬起一挡,虽然被溅到了些茶水,总算没被一茶碗直接砸到脸。
王素对于女儿这样当众大发雷霆却一点都不觉得不高兴,反而还哈哈大笑:“乖女,乖女你别生气,爹这就叫人把他打出去,以后见一次就打一次,这天下的男人多得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将来总会给你相看到一个好的。”
李清凰:“……”
她这人识相,知道王家父女还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她一个外人站在这里只会打扰他们。她一把扯住崔玉生的衣襟,淡淡道:“王员外,今日时辰不早,我这就先行告辞,顺带——我这就把他给拖出去扔掉。”她也不等王素跟她客套,直接把受尽打击吃足苦头的崔玉生拖了出去,她拖着一个大男人,就像没废什么力气似的,很容易便把人拖到了王家门口。
水杏也跟在她身后,哭得一抽一噎,双眼通红。
李清凰见不得人在她面前掉眼泪,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手帕递过去:“别哭了,为这种人有什么好哭?不如你打他一顿就当出出气?”
水杏接过手帕,却没有用来擦眼泪,她哽咽道:“我、我不想打他出气,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爹娘已经过世,我没有家可回了……呜……”
李清凰叹气道:“那我先陪你去找家客栈安顿下来?公孙姑娘也要在长安落脚,我看你跟着她总也不会过得太差,她身边有这么多姑娘,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水杏这个时候正是六神无主,不管她说什么就只会乖乖地点头。李清凰把她安置好,又为她付了房费,结果等她回转过来,发觉这个崔玉生竟然还抱着头蹲在王府外面。既然这事情已经做了一半,倒不如干脆做得尽善尽美。她双手抱臂,冷冷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刚才王员外都说了,以后看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你还要凑上去讨人嫌?”
崔玉生对她的冷言冷语根本就不闻不问,只顾自言自语:“完了,这下完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李清凰道:“你好歹也算是个男人,能不能要点脸?”
“完了,一切都完了……”
李清凰立刻没了耐性,她的耐性本来就不算很好,见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干脆一把拉扯住他的衣领,直接把人往街上拖,任凭崔玉生如此挣扎不休,她自岿然不动,一口气把他拖到了另一条热闹的街口。她掸了掸衣袖上的细小灰尘,修眉紧皱:“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你自己心术不正,就不要怪今日被人揭了老底。”
崔玉生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非要带水杏去见箫竹,我又怎么会被王家扫地出门?此事与你何干,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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