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便是给突厥使臣大办的接风宴。
这一回的接风宴,比当年和亲还要办得更加隆重,更加抛费——是的,抛费,就连杏林那些杏花都遭了难,不知道是哪个世家传出来的做法,赏花赏的并非真花,而是用华贵的绸缎卷成的绢花,那无数绢花还要用熏香熏得极其馥郁,再扎到枝头,众人在观赏这用人工卷成的假花。
李清凰从前就觉得那些门阀世家总是能折腾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做法,比方说想吃鸭舌,那就杀了上百只鸭子取了一盘鸭舌,至于那上百只鸭子就完全没了用处,就直接当垃圾一般扔了;后来又有世家觉得鸭舌实在太不上台面,突发奇想想要做雀舌,结果天上飞的鸟雀都遭了秧;又或者是某家贵女喜爱茉莉香油,就专门辟了一个池子,那池子装满了香油,一进院子就是浓香扑鼻……
李清凰随着那些夫人们赏了一圈枝头的绢花,挖空心思去想一些赞美的言辞,甚至还不能表现出对那些闲聊和绢花的不耐烦。她暗自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抬起头又是一脸得体的笑容。
忽然,有个宫女走到她身边,轻声道:“请问是林夫人吗?平阳公主殿下有请夫人过去一叙。”
原来正聊得开心的贵妇人们突然停止了谈话,面上似有艳羡地望着她。平阳公主李荣玉提出的女官可上早朝议事的折子已经被女帝准许了,现在谁还不知道,这位公主即将正式走上朝堂,公主议政,这在前朝根本是想都不敢去想的,现在有谢珝这金玉在前,谁知道将来还会不会再出一位女帝?
李清凰哦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你是说,平阳公主殿下想让我过去?”
那宫女低垂着头,露出一段洁白细腻的颈子:“是,林夫人请随我来。”
她摇了摇头,只得跟了上去,待经过太液池边,她又问了一句:“你确定,是平阳公主殿下想要见我?”
那宫女又点点头。
李清凰暗自叹息,她已经给了三次机会,奈何人家根本不领情,那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她伸出手,忽然出手如电,卡在她的后颈,就算周围有人路过也根本看不出她在哪里动了手脚,那个宫女就软绵绵地倾倒在她怀里。李清凰扶住她的身体,想了想,就把她放在了太液池边上的芦苇丛里,只堪堪靠着水边。等到这宫女醒来,稍微一动,就会噗通一声翻到水里。
说什么自己是平阳公主的宫女,平阳公主出府进宫,身边根本就不会带着宫女来服侍,而是喜欢带着那些美貌少年。就如那些贵妇们议论的那样,她即将正式走上朝堂,就更不可能带着宫女,她需要自己的形象是铁腕铁血,气势压过身边的男人,就更加会让男人在身边服侍,而不是带着一个漂亮的宫女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背后指使的人要把她骗过去做什么?
她的确可以选择不去,不去,至少没有危险。可是她喜欢危险,尤其是面对那些不知道在黑暗中如何窥视试探的牛鬼蛇神,她喜欢直接面对他们。
她沿着宫女指向的那条路继续走下去,只见李慕坐在曲折的回廊上,他今日穿着一袭朱红色的锦袍,面如冠玉,乍一看就像是从画里走下来的俊美郎君,只是他这一双眼睛充满了嘲讽和恶意,而这样一双眼睛生在他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他本来正和一个宫装的美人站在一块儿,但是当他看见她的时候,那双眼睛亮了一下,拊掌道:“林夫人,你终于来了。”几乎就在下一刻,他发现了那个奇怪的地方:“那个领路的小丫头呢?本殿下让她请夫人过来,她竟是没把人领到这里,就离开了吗?”
李清凰不卑不亢地回答:“那宫女谎报自己是平阳公主殿下身边的人,我自然不会相信。”
言外之意就是,她把人给打发了,只是用何种手段,不足为外人道。
李慕根本就不管一个小宫女的死活,兴高采烈地朝她招招手,面上却是一片天真无邪:“让本殿下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太子哥哥的良娣,王家的贵女,因为她长得美貌又颇有才情,深受我太子哥哥的喜爱。这位是林夫人,林相那位曾经名满长安的未婚妻。两位之前都没见过,实在是太可惜,所以今日便让你们认识一下。”
李清凰微微皱起了眉。她还不是很明白李慕这小子是想干什么,太子良娣跟她并无交集,见或不见都没有区别,为何要这样大张旗鼓地介绍她们认识?
她凝神朝那位王良娣望去,只见她脸色惨白,纤纤十指紧紧地抓着一块绢帕,眉间不由自主地紧蹙在一起。
李慕嬉笑道:“林夫人是不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让原本素不相识的二位见面?”
李清凰忽然放缓了神色,颔首道:“愿闻其详。”
李慕一把扯住那脸色苍白的王良娣,毫不怜惜地抓住她的肩把人往回廊的栏杆上一推,王良娣身娇体弱,哪里经得住他这一推,只惊呼一声,撞到了栏杆上。太子良娣的身份大约算是侧妃这个品级,在名义上也是李慕的嫂子,可王良娣被他这样推搡对待,竟然一声不吭,既没有突然出声指责他,也没有放声喊人来相救。
李清凰看见她摔倒时依然牢牢护在小腹的双手,不禁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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