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闲云小心地扶住了女帝的手臂,又接过女帝要换上的新衣,跪着为她更衣。女帝垂目望着她,从某一个角度来看,她和李清凰的确是长得有点相像的,但只是像她还没去边关打仗的那个时候,等到她当了将军,谁都不可能和她相像了。女帝看着她,忽然问道:“朕记得你过去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只不过此人薄幸,最后毁掉了婚约?”
公孙闲云在权贵圈子里炙手可热,不知道有多少贵族子弟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连清高硬气的诗人都排着队为她写诗,想要同她在同一个屋子里见上一面,曾经那个抛弃她害死她全家人的陈倚风早就被踩进淤泥,再无翻身的可能。她想了想那些为了讨好她的权贵公子们所做的事,他们把陈倚风打断了腿,折断了他能一手好文章的双手,又给他缝上了毛茸茸的皮毛,把他塞进笼子里送给她玩赏。
他还活着,但是活得生不如死。
她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异常愉快:“那不过是过去不懂事时认识的旧人罢了,奴早就不记得他是谁了。”
女帝叹息一声,陈倚风是她御笔点的探花郎,曾经的傲骨和才华都被平阳公主消磨光了,只剩下空壳子,后来他又莫名得不知去向,总之彻底在长安销声匿迹,她偶尔也会觉得有点可惜。
女帝由公孙闲云扶着,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公孙闲云虽然被人吹捧,不知道多少人哭着求着要当她的入幕之宾,但她却没有因此升起一点傲慢得意的情绪,服侍女帝时,兢兢战战,生怕自己疏忽。女帝望着她,眼神微微柔软起来:“时辰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
公孙闲云应了声喏,却还是把香炉里的香片换上新的,手指一弹,一股烟雾般的粉末灌进了香炉,很快和那一缕青烟融合在一块儿去。
女帝闻着这熟悉的熏香,渐渐堕入梦中,她刚才又出了一身冷汗,这一冷一热,让她异常疲惫嗜睡。
……
平阳公主府上。
虽然夜色已深,可是公主府上的幕僚依然没有休息,而是等待从宫里传回来的消息。在这个节骨眼上,承正殿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平阳公主就坐在最上座,偶尔会抬眼看一看坐在底下的幕僚,又或是慢慢地喝茶。茶水已经煮沸过了好几轮,也换了三种茶叶,终于听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送密信的人一路从宫门狂奔出来,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殿下……殿下,信送出来了!”
等得昏昏欲睡的幕僚顿时为止精神一振!
平阳公主二话不说,直接抢过那人手上的信,撕开一看。这封密信写得是有技巧的,写了满满一整夜,实际上就只有几个字是有用的,为了防止被人偷看,每隔十几个字才会有一个能用的,把那几个字挑出来,正好是这封密信所要说的内容:“诏书已下,传位太子。怎么会是太子?”
所有幕僚也是目瞪口呆,他们甚至都想过,女帝是不打算把江山还给李家了,那样的话,倒是很可能会在谢家的子侄辈挑选一个适当的人选,可是最后的结果……竟然还是太子?!
“会不会是这个消息有误?”
平阳公主把信纸捏成一团,长长的指甲因为愤恨直接在这纸上戳出两个大洞。怎么会是太子,怎么可能是太子?她不敢置信,脑海中因为升腾起来的怒火而嗡嗡发胀,可还是勉强保持了冷静:“消息是不会有错的。”给她传递消息的人正是陛下身边最得力的德洺大总管,他传出来的消息一般都不会有误,除非他是故意要误导她,可是他也没有必要说假话。
毕竟女帝退位之后,德洺也该告老还乡,新任的君王一定会培植自己的亲信,没必要再用旧人。
她想起自己拉拢德洺的整个过程。她在四五年前就在计划这个,可是德洺是女帝身边的贴身大宦官,哪里是这么容易拉拢的,那些黄金珠宝、美女大宅,对他来说,都并不算什么。她在私底下打听过,德洺在入宫之前,家乡天灾,整个村子都一贫如洗,他只好背井离乡进宫当宦官。他之前曾有一个亲弟弟,只是在天灾之后不知去向,她派人去寻找德洺那个失散的弟弟,找了两三年,这才把人给找到。她听从幕僚的计策,并没有直接把人带到德洺面前,而是引导他们偶遇。这之后也没让德洺知道是她在背后帮他寻人。
一直到之前,她和太子李苌正斗到了白热化时,她才把这件事揭开。德洺对她自然是感恩戴谢,愿意帮她探听一些消息,这消息甚至还包括了东宫的一些传闻真假。前段时间,两个世家为了自家送入东宫为妃的女儿几乎就要大打出手,太子的子嗣有损,这些消息无疑是对她很有利的。
试想,若是这庸碌无能的太子连自己的子嗣都保护不了,他还有什么资格成为储君,登基为帝?
她以为她赢面很大,可最后却一败涂地,这一瞬间,简直天下地下,无法言说。
“若是消息没错,”其中一个幕僚道,“那就必须按照这个消息来制定新的策略了。”
平阳公主勉强压下了心底的失意,问道:“各位有什么想法,不妨都说出来听听。”
说话的是她从前都不太看重的一个幕僚,他清了清嗓子,断然道:“策略自然是有,方法也有最好的,可惜最好的办法是必须要冒险的,这就要看公主殿下愿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了。”
平阳公主的行事虽然霸道,可向来都先求稳妥,现在被逼到这个地步,不知为何,她却突然想起她人生中仅有的两回被兵器指着的经历。一次在很久之前,她随众人去看武举最后一场武比,那一把因为意外朝她飞去的红缨枪,而她就在尖锐的枪头之下拉人来挡;第二回,则是昨夜陶沉机突然拿起长刀,朝她砍下。两次,她都被性命遭受威胁的压迫所屈服。她闭上眼,反复回味着那一刻的软弱,以及不得不屈服的情绪,下了决定:“你且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风险?”
那个幕僚斩钉截铁道:“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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