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汐不再理他,轻轻拍了拍天羽肩膀,道:“中秋之夜,皇后生辰之时,元思亨将昭告天下,纳我为王妃,并请当今圣上赐我贵妃封号。你们可愿继续跟着我,与我共享荣华富贵?”
天羽微微沉肩躲开,面沉似水,微闭了双目。连彭博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寺汐。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有苍涛大大的眼睛泪光盈盈,颤声道:“寺汐姐姐,暮雪城不好吗,自由自在的日子不好吗?”
“我保证,暮雪城还是暮雪城,你们还会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更重要的是,你们既是寺汐的朋友,以后自然也是十四皇子的朋友。乾元帝国不会再有人敢动你们一根毫毛。”慕容辽天微笑道。
天羽冷冷道:“敢问慕容少爷,如果二皇子要杀我,元思亨能保住我的命么?”
慕容辽天垂首轻拂了拂袍袖,似乎没有听见。
天羽又道:“如果四皇子和八皇子要杀我,元思亨能保住我的命么?”
慕容辽天强笑道:“你们若是十四皇子的朋友,他们自然不会动你们。”
连彭博讥笑道:“慕容少爷,你可知道十四皇子的金水菩提去哪了?”
寺汐冷声道:“放肆。”
连彭博脖子一梗,青筋根根暴起,怒道:“我便放肆了,寺汐王妃莫非打算杀了我?”
寺汐碧绿的眼睛变得冷厉,冷冷道:“若非念在往日情分,此刻你哪还有命在?”
一语落,秋风拂过,阳光下墙角菊花灿然生香。
花瓣摇动,香飘无声,如坟冢一般寂静。
良久,寺汐漠然道:“你们都走吧,希望你们不要再私下非议十四皇子,否则别怪我不念故旧之情。”
天羽如木鸡呆立,缓缓问道:“你已决定,不再改变?”
寺汐冷笑道:“我的决定,何时曾改变过?”
天羽道:“好,我们走。”他不再言语,转身大踏步走出去。
苍涛珠泪颗颗滴落,老鱼儿没有抬头,却拉着她的手往外就走。
连彭博忍不住嘿嘿冷笑出声,叫道:“也罢,从此以后,你做你的清平王妃,我们做我们的平头百姓。江湖路远,我们无需相见。”
走到门口,他忽然怒意勃发,吼道:“既然如此,这暮雪铁匠铺拆了也罢。”“砰”的一声,抬手劈下一角屋檐。
易无咎阻拦不及,暗道要糟。说时迟那时快,眼前一花,寺汐已飘出屋外,轻飘飘一掌印向连彭博胸口。
天羽深知寺汐的性子,早已迎上前来。“砰”,双掌相交,天羽如纸鸢飞出,黧黑的脸色变得苍白,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天羽没有擦拭嘴角血迹,奋力推开左右打算扶着他的手,摇摇晃晃站着,沉声道:“刚才你真的动了杀机。”
寺汐冷冷道:“我若出手,便不会留情。”
天羽指着连彭博,怒道:“但他是我们多年的兄弟。”
寺汐道:“现在他已不是我的兄弟。”
天羽道:“我们都已不是你的兄弟,是不是?”
寺汐道:“不错,从你们走出这扇门,就已不再是我的兄弟。”
天羽冷冷道:“如今这世道,兄弟果然很不值钱。”
慕容辽天笑道:“当面喊兄弟,背后捅刀子,这种事一向不少见。”
寺汐盯着慕容辽天,道:“你最好闭嘴,除非你想让慕容太古白发人送黑发人?”
慕容辽天陪笑道:“王妃无需太介意,我不是你的兄弟,绝对不会背后捅刀子。我只是突然想起,王妃曾信誓旦旦要为十四皇子争取到暮雪城。”
易无咎忽然微笑道:“好,从现在开始,暮雪城已经是十四皇子的了。我们可以走了么?”
慕容辽天摆摆手,笑道:“他们都可以走了,唯独你不行。”
易无咎道:“十四皇子是要暮雪城的土地,还是暮雪城的人?”
慕容辽天道:“十四皇子既不要很多土地,也不必需要很多人。一百亩地和一个人而已。”
易无咎道:“那一百亩土地是那一百亩九层灵芝,那一个人自然是我易无咎,对不对?”
慕容辽天叹道:“是的。当然,十四皇子十分欢迎所有人都留下,因为他一向求贤若渴。”
易无咎道:“再见。”
慕容辽天怔了怔,道:“再见?”
易无咎道:“不错,再见。”
慕容辽天沉下脸来,道:“我想我刚刚已说过,他们都可以走,只有你不能走。”
易无咎道:“我能走,因为如果我想走,你留不住我。”
慕容辽天嗤笑道:“凭你?就算我留不住你,难道寺汐王妃留不住你?”
易无咎瞥了寺汐一眼。寺汐面无表情,冷冷站在那儿,不说话。
易无咎微笑道:“也许你能留下我,只可惜那一百亩九层灵芝还没完全成熟。”
慕容辽天道:“不错,那一百亩九层灵芝没有成熟,所以你更需要留下。”
易无咎微笑道:“不错,那一百亩九层灵芝没有成熟,所以你留不下我。”
慕容辽天的脸色已变了,他那看起来挺帅气的脸庞忽然变得有一些阴森,声音也变得有些阴森:“你想死?”他对寺汐自然是很客气的,但是不代表他对其他人也同样客气。
像易无咎这种既没有后台又没有实力的人,大部分人不会觉得客气是必要的。
易无咎怔了怔,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们都别拦着他,让他杀了我。”
慕容辽天僵住。
易无咎拍了拍胸膛,笑道:“我绝对不会还手,你为何还不动手?”
慕容辽天讪笑着退开两步,恭恭敬敬鞠了一躬,道:“寺汐王妃,请。”
寺汐顺手拉过一条板凳,款款坐下,冷冷道:“你既然已经多嘴了,就请继续多嘴下去。我不会帮你擦屁股。”
慕容辽天抬手抹了一把冷汗,只得朝易无咎挤出一个笑脸,柔声道:“你待怎的?”饶是他见风使舵惯了,笑容依然有些僵硬,柔和的声音也显得不很自然。
易无咎道:“让我们走。我答允你,会把这一百亩九层灵芝喂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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