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季诩身上缓缓氤氲的昏黄色雾气时,鹿老人的独眼中先是有不解,转而充满贪婪,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先是那种性质化的气血外衣,接着是现在这种让自己的‘拘’都无法触碰的诡异气息,正是三门中的‘烽火狼烟’。
“想不到,竟有如此收获。”
鹿老人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枯瘦的手掌上有淡薄的气血之力形成,缓缓转动间在掌心形成一个个小小的黑色涡旋,随后就要压到季诩身上。
季诩看着鹿老人的动作,眼中一片平静。
很突兀,像是突然出现一道无形的墙壁,鹿老人的右手在离季诩一米远的半空中停住,再也按不下去。
随后,空气中很快凝实出一个古代烽火台的轮廓,只是上面有些纹路并不清晰,尚显模糊。但那种苍茫,荒凉的边塞气息在四周溢散,有如身处边境的无人大漠,只有沙石为伴。
“嗯?”鹿老人带着几分不解,转而便是狂喜,“烘炉异象,难倒‘烽火狼烟’还与境界的突破有关不成。”
原本伤痕累累,没有一丝力气只能趴在地上的季诩慢慢站直,周身有赤红色气血之力围绕,在离身一掌外便是古老的烽火台轮廓。他向前一步,周遭的阴影根本无法靠近他一米之内,而当他走到叶琳边上的时候,原本缠绕着叶琳的阴影更是成片地退去,如避蛇蝎。
季诩看着近在咫尺的叶琳,嘴角咧了咧,抬起手,想要再摸一摸她的头发,但最终手臂还是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向一旁歪倒。
烽火台在刚才的生死之间凝聚而成,但消耗了他太多的气血之力,对季诩自身的负荷太大,因此他的身体才会不堪重负,能走到叶琳身前,也是靠着一股意志在支撑着罢了。
叶琳就这么看着季诩倒在身前,眼泪似已经流干,只是双眼有些空洞,没有神采。
鹿老人轻缓了口气,他刚刚真怕季诩是临战突破,突然爆血把自己宰了。
而原本蔡琰跟在季诩身后的那只纸鹤见此,呼啦一声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纸片,落到了地上那些灰尘里。
“放心吧,我会把他一块带走的。”鹿老人用手中的拐杖戳了戳季诩的后背,独眼中难掩喜色,“想不到,今晚竟是老夫的机缘。”
地上阴影一动,犹如一个口袋般将叶琳整个包裹住,转而抓向地上的季诩时,鹿老人脸色忽的一变,猛地看向窗外,最后看了眼季诩,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马上变得决然。
“也罢,这小子终究跑不了。”
大片的阴影笼罩间,鹿老人和叶琳瞬间消失在房间内。
不过一个呼吸,巨大的落地窗从外向内瞬间爆裂开来,一只背负金色双翅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空旷的房间里。
只是略一感应,刀削斧扩般的脸上便布满寒霜,看也不看趴在地上的季诩,原地一道雷光闪过,便整个消失不见。
……
“这是,哪?”
季诩看了看双手,有些透明,闪动着荧光。低头看了看身子,仍是那件得体的西装,没有褶皱,亦没有血迹灰尘,只是如同双手般,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
四周一片黑暗,除了他自己之外,在没有别的颜色。
季诩张了张嘴,想大声呼喊,但心底一沉,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转眼便什么都不想做了。
就这么随便躺下,没有硌人的触感,季诩双手垫在脑后,眼睛闭上,眼角却有晶莹。
“怎么,这就被打倒了?“原本寂静的空旷中,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在季诩听来却极为熟悉,“是说你本身就废物,还是我瞎了眼,开始就选错了人?”
蓦地睁开双眼,似乎带着不可置信,季诩猛地坐起,四下张望着。
不远处出现一团篝火,可以听到‘噼啪’的柴薪燃烧声,不融于黑夜的青烟飘散,火光荧荧乍现。
季诩嘴唇动了动,向那边跑去,一边跑着,眼里的泪水一边流着,随后便是毫不压抑的哭声。
“好了,只是一点挫折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火堆前,有一团被四周更黑的墨色身影,在季诩到跟前时,才在火光下现出。尖嘴竖耳,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中却是欣慰和看待后辈的鼓励之色,形如半人多高的大狗,爪中按着一支木棍,正是早就魂散多日的‘枷’。
“啊,你。”
季诩现在脸上除了眼泪,只剩下激动,“我开始还以为听错了,哈,你不是,不是魂散了吗?”
“这只是我在你意识深处残留的一缕魂罢了。”‘枷’的眼里颇多欣慰,除了那双眼睛带着人性化的灵动,漆黑如墨的身躯只是犹如深沉的夜色。
“意识,深处?”季诩看了看四周,然后擦了擦眼泪,“就是这里吗?”
“可以这么说,又或者可以称之为,阴间与人间的交界处。”‘枷’咧了咧嘴角,露出一排尖牙,“换句话说,你只有在快死的时候,才能见到我。”
“是啊,我快要死了。”季诩眼神暗了暗,也席地坐下,向火堆里推了推柴火,“这些天,你应该知道外面的事吧。”
“当然。”‘枷’看着季诩,“我很欣慰,没有看错人。”
“是嘛。”季诩笑了笑,只是有些难看,“到了现在这样,还在安慰我么。自己明明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是想着有些不一样,想证明自己,可到头来,不管是帮过自己的人,还是想要保护的东西,都没有保护好。或许这才是我吧,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错了,每个生命都是不同的个体,首先能成为一个人就已经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了。”‘枷’似是笑了笑,随后说道,“或许你会觉得有些丧气,在应对那个小小的食种和你那个不简单的叔叔上,再就是被那个老杂毛锤成现在这样。还有那个小姑娘,你是在恨老杂毛把她抓走,还是恨自己没本事?”
“都有吧。”季诩仔细想了想,今晚确实有许多怪异之处,“可能叶琳也是他们的目的之一吧。”
“不错。”‘枷’点了点头,说道:“那个小姑娘是极为罕见的半妖之体,是只有大妖与对应境界的烘炉强者结合才能有几率诞生下的、以人类意识为主导的生命体。如果我所想不差,那个方家小鬼的目的,不是‘十二生肖’,本就是你那半妖之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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