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夫人其实并不老,看似三十多岁不到四十,还除娘半老,风韵很动人,但她说出的话,却有如雪夜寒风,令人不寒而栗:「你俩别以为从良了,便自以为是少奶奶了?!
一日生不出儿子,一日还得侍候男人!咱们姜家,不养闲人!」
刚开始听这话,绮红只以为姜家家规严,不许她们这些从良的姑娘恃宠生娇。所谓的侍候男人,也便是好生侍候姜老爷,不得抗拒他的古怪闺房癖好。
反正她也听说过,好多男人娶妻求贤,纳妾纳色,常有要求从良小妾在闺房中如妓女荡妇般服侍自己,所以才会把妓女赎买回家。
不然在大明如今这般乱世灾年,花了大价钱买妾的,什么良家妇女买不到,为何偏要从青楼里买?
但当一个男人的妓女,总比朝秦暮楚地服侍千万个男人要好多了。
那知,当她与早前嫁入姜家的白玉楼旧姐妹银玲儿偷偷地谈起,才惊觉大事不妙!
原来,银玲儿进了姜家大门后,姜镶便没有再碰过她,反而强逼她去侍候各方男人,包括军中兄弟,不听话的话,不但不得宠爱,更会被虐打与威胁打杀她。
如此这般,岂非与沦落青楼妓院中无异?!
更糟糕的是,不能挑客,也没有缠头费进帐!
要存私房钱自赎都不可能!
「呜呜,奴家不想跟他过下去了……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当时,银玲儿忍不住在绮红面前泪如雨下。
绮红听得心都凉了一大截。
不会吧?!不会吧?!
怎么可能?!
姜将军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是银玲儿在那里开罪了姜将军,才令她被嫌恶了?!
上回似乎听白大娘说过,姜老夫人跟白大娘是好姐妹。难道老夫人她也出身青楼?!
那她更不该纵容儿子这样糟蹋自家后辈啊?!
可是今夜,亲耳听到自家男人姜将军让她去给王大人灌皮杯……这.……是来真的?!
难道姜老夫人说的要侍候男人,指的真不止姜将军一个男人?!
绮红脑海中如遭锤击,一阵晕眩,男人接下来说的话,竟是没有再听进耳里。
姜镶却眼见她呆若木鸡,更是来气,伸手「啪!」地一巴掌重重打在她盛臀上:「还不动手?没听到我的话么?!」。
「啊!」这重重一记打疼了绮红,绮红惊呼一声,失魂落魄地左右顾盼,不知所措。
而她的白玉楼姐妹银玲儿,此时却已经自觉地任由高杰搂搂抱抱着亲嘴了。
而自己的男人姜镶将军,却对此视若无睹,反而眼神含怒冷冷地瞪着她。
原来竟然是真的!
咱们被赎身买回姜家,不是作妾,而是家妓!
一切都是幻想!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绮红神不守舍地斟满了一杯酒,惨然举起酒杯:「王大人,奴敬你一杯,若是奴做得不好,请王大人恕罪……」
见她神色哀伤,泫然欲泣地仰首一口喝下整杯酒,一片哀莫大于心死般的神情。
王小龙心中忽然有点隐隐疼痛。
「我……」王小龙为难了,这可怎么开口?!
他有心推辞,但这会不会对她构成更大的伤害?!
这位绮红姑娘,也算是一位绝色美女,虽然没有文釆才艺,风尘味太浓,但当她露出那楚楚可怜样子,也是令男人不忍伤害的。
“要不我便让她给我灌皮杯好了。反正便当自己又去了一次青楼……”
王小龙如此想着。
眼看着半闭双目的美女凑上面前来,微张的樱唇里酒液微溢,一副舍身取义的做派,王小龙这一刻心动了。
「姜老弟,咱该回房间休息了。」高杰这时刚好大着舌头叫道:「今夜你让银玲儿陪我一宵,下回咱回请你一顿!」
「是极是极!我也有点醉意了。该回房间休息了。」王小龙也趁机站起来想溜。
「绮红?」姜镶低声喝叱道:「你还不赶紧领我王兄弟回房间休息?!」
「是。老爷。」绮红幽怨地抬头再看了姜镶一眼,见这个自家男人眼神阴冷,绝不似开玩笑或另有隐情,不禁悲从中来,双目一闭,差点流下泪来。
……
她已经死心了。
什么从良!
却原来一日妓女,终生都是妓女。
「不……不必了。」王小龙连忙摇手不依。
开玩笑。
强扭的瓜不甜。这妞儿明显满脸的不甘愿,这样子玩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而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自己的妾,却必然不会愿意共享出来的。
姜镶听到王小龙推辞,眼神凌厉地狠狠瞪了绮红一眼,似是说要你等着好看,吓得绮红委曲地低头一下子快哭出来了。
「别……别动气!」王小龙连忙道:「姜兄弟美意,兄弟心领了。实在老哥我妻妾众多……你懂吧?你便随便找个丫鬟领兄弟去厢房休息便可以了。」
「好好……」姜镶也不知听懂了什么,连忙讪笑着对一名站立旁边的少女叫道:「春桃,你去领着我王兄弟去绮红房间休息。」
「是。老爷。」这位春桃作双髻丫鬟打扮,虽然是个二八年华少女,但似乎也发育得前突后翘,低垂着的头抬起来,容貌还不差,粉嫩粉嫩的。
王小龙暗中点赞。
姜镶转面对绮红叱骂了一句:「你这贱人等着,爷今夜要你好看!」又转而对王小龙笑吟吟地道:「王兄弟见笑了。这个绮红不知好歹,兄弟别见怪,春桃却还是个雏儿,若是今夜招待不周,王兄弟见谅。」
「什么话!雏儿更好!」王小龙连忙笑着说道:「兄弟我真不是曹贼,也不像姜兄弟这般大方,自家有的美妾却绝不愿与别人分享的。你这丫鬟,今夜侍候过我后,兄弟我可要厚颜向你讨要了。」
「那算什么!小事一件!」姜镶:「春桃,听到了没有?好生服侍王兄弟,明天你便飞上枝头,好日子来了……还不快去领路。」
春桃听得满面臊得通红,又惊又喜,垂头低声又应诺一声,连忙主动上前以双手掺扶王小龙:「爷,奴扶着你走。小心地上这里有门坎。」
目送两人出门,姜镶回头面色阴沉地盯着若有所失的绮红,冷哼一声:「不知好歹!跟我回房间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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