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一侧身,大喊一声:“要是李厂长知道你还在睡懒觉,你的饭碗就砸了。”
罐头厂改制大约在十几年后,当时还上了报纸,说有个港商出资三百万,连地皮和厂房设备一块打包收购了,当时就有评论员称,这是向资本主义投降,必须坚决抵制。
再然后,这种声音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罐头厂更名为果汁厂成功上市,成为当时深市板为数不多饮料上市企业,年销售额突破十亿, 2000年之后,厂区搬迁到州正市,之后更是成为世界着名饮料企业的代工厂。
老板李云福可是传奇人物,常年占据富豪榜前五十。
因为是家乡的企业,杨平对李云福的发家史比较清楚,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李云福身在港商收购的时候,个人集资五十万入股,成为股东,并兼任生产总经理。
“你认识我叔?”李泽海收起警棒,愣愣看着杨平。
杨平看了一眼,十几年后,做到县治安局一把手的李泽海那张年轻的脸庞,笑了笑:“大哥,进屋说行吗,冷啊。”
“咝。”
李泽海这时才知道冷,赶紧裹了裹大衣,哼了一声:“你是谁,来罐头厂干什么?”
“来谈一笔大生意。”
“就你?小破孩一个,还大生意?”
“怎么,狗眼看人低是吧?告诉你,耽误了这笔生意,你的饭碗不仅保不住,还有可能让你叔打你一顿。”
“那是我叔,亲叔懂吗?罐头厂没人敢惹我。”
李泽海虽然嘴硬,但还是有些心虚,瞪了杨平一眼,猫着腰,捂着大衣襟,小跑回到了门卫室。
杨平迈步跟了过去。
“大哥,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一进门卫室,刺鼻的酒精味扑面而来。
“嘿嘿,好酒当然要多喝了,小子,坐吧,我先换上衣服。”
李泽海心很大,似乎忘记了刚才杨平敲他窗户的事儿了。
“大哥,你穿不穿衣服,跟我没啥关系,我是来找你们厂长的,他今天在吗?”
杨平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吹了两下热气,滋溜吸了一口,那碗面条有点咸,又走了很长时间,嗓子眼都快冒烟了。
“当然关系不大,你又不是小妞。”
李泽海说话的功夫,衣服穿好了,抢过来杨平手中的茶瓷缸,猛灌了一口:“噗,我草,这么热?”
“你自己屋里的水,热不热你不知道?”
杨平呵呵一笑。
“你找我叔干啥?告诉你啊,我叔可是厂长,不是一般人能见的。”
李泽海放下茶瓷缸,眼睛一瞪道。
“大哥,我是真的有事,不跟你瞎喷了,我自己去找。”
杨平着急挣钱,现在自然不会跟李泽海多聊。
“小子,说,你是不是我婶子家的亲戚?告诉你啊,你们别来了,来也见不到我叔,还有厂里己经安排不了人了。”
李泽海忽然意识到眼前的毛头小子,很可能是婶子娘家人,此前也来过几个,都被他打发了。
“你婶是谁啊?我不认识。”杨平摆了摆手,就往外走。
“你不能过去。”李泽海伸手就要拉住杨平的衣服,因为他叔好几天没回家了,就住在厂里躲老婆,万不能让人逮着。
“大哥,我真是来谈生意的,不信你可以跟着我去?若是骗你,任你处置怎么样?”
“不行。”
“大哥,改天给你弄瓶好酒行吧?”
李泽海眼神一亮继而使劲摇了摇头,手就是不松开。
“小海,你们干什么呢?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前面办公区的院子里走出来一个身材魁梧,披着黑皮大衣的中年男子,这人大背头,国字脸,眼睛很大且有神,迈着四方步,气势十足。
“叔,他是我婶子娘家的亲戚,找你来安排工作的。”
李泽海害怕老叔踢他,慌忙解释。
“李厂长,你来了正好,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这位大哥非要拦着不让进。”
杨平说话间,用力挣脱了李泽海,大步朝李云福走了过去。
李云福很纳闷,这大雪天的,一个嘴上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孩子,找他谈生意?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鹅毛大的雪花飘在脸上凉凉的,不像是在做梦。
罐头厂虽隶属于县工业局,但究其根脚,则是以前的常务李副县长,今年李副县长高升到别的县任二把手,所以罐头长就成了舅舅不爱,姥姥不亲的野孩子。
不仅如此,各种摊派数不胜数,这倒还可以承受,罐头厂这几年的确生意红火,但今年十月份国庆之后,县供销社忽然提高了代理价格,那价格,简直是拿刀子割李云福。
此后一直到十月中旬,李云福求遍了各个山头,就是没人给他撑腰,以至于库存越来越多,还没进腊月,李泽海就有些吃不消了。
他也没有束手等死,充分发挥才智,低价往外县运送了一批,可到了第二批,李云福被人举报了,理由就是本县产品没有交纳各种费用,未经请示批准,私自将罐头低价销往外县,勒令李云福写出深刻检查,并处以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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