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祭并不会影响人的记忆,但向水泽仙女进行活祭就不一定了。
这类生物有着拨弄命运之弦的能力,活祭品被她们容纳入身体后相当于成为其命运的一部分,自身的存在也会错乱,这也是为什么盗墓贼的同伴不再记得他的原因。
克雷顿能够记住他,不仅是因为他是“主祭”的缘故,还因为他的精神与月相系。
而唐娜则是拥有独角兽的祝福,才免于忘记这件事。
若非如此,则需要强大的灵视才能稳定自己的记忆。
“好吧,这的确是个重大失误,但看在它没有发展的很坏的份上......”
克雷顿没有再说下去,而朱利尔斯对这样的回答十分不满,但也无从计较。
自己的雇主虽然因着突发奇想做出这样的事来,但结果却给予了正面的反馈,如果他没有向阿德来德所在的河流献上活祭,让阿德来德苏醒,那么他们可能要到很晚才能与这位水泽仙女相遇。
“我们需要你帮个忙。”唐娜对阿德来德说。
“找出这条项链的主人,或者你有办法解决我身上的运势异常。”克雷顿抖了抖手里的项链。“你毕竟接受了我的祭品,该为我做点什么。而且....我怀疑你对它的了解并非一无所知。”
他怀疑阿德来德在说谎。
仙女接受了活祭,她必须回报,这是规矩,因为在自然灵性的层面有着约束。
然而水泽仙女依旧面无表情,活像个服饰店展台上的木头模特,她没有否认克雷顿的想法。
“抱歉,但接收你们的召唤已经算是我的付出了,教会的人试图在我联系上这片水土之前将我逮捕走,所以我原本打算在水底隐居,再也不出来,我的每一次出现都冒着风险。”她没有再说下去,可已经表达了自己的需求。
“要是你来做生意,没多久就能致富的。”克雷顿冷笑起来。
阿德来德的年龄和唐娜差不多,不过是个小姑娘,他本该生出一点慈心的,但运势的变化危及家族,也包括唐娜。他承担了两周的压力,又在这段日子里杀了不少人,心里没有可供“悲悯”栖身的余地。
“请您不要这样说,我也是迫不得已。”
克雷顿不置可否:“那么请说吧。”
“你们既然已经查到了我的身份,那么是否可以告诉我,我的父亲现在是否安好?”
“他在你不再露面后与人同乘去了萨沙市,你的同乡都以为他是去找你了。”克雷顿说到这里,对于阿德来德的脸色多了几分关注:“劳伦斯的儿子丹尼说你和一个外乡人走了,去了城里结婚,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这么说的吗?哦,他一定是为了掩护我而撒谎,我们之前一起长大,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知道我身上发生的变化。还有我面临的威胁。”
说到这里,阿德来德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实不相瞒,我的请求正和丹尼有关,要是你们见到他,就请他来河边,我最后还有些话想对他说,这算是一次道别,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热沃了,但身体还处于新生的状态,上岸会让我变得虚弱,也可能被教会的人发现,所以我想要拜托你们替我做这件事。”
克雷顿没有解释城里教会的人已经离开了,他直接答应了下来。
“我还有一个问题,路易斯教士的儿子塞万也失踪了,不过他的枪留在了河边,还击发过一次,或许你看到过他身上发生的事?当然,我是替路易斯教士问的这个问题,你要是不愿意回答可以保持沉默,我不想为他付出什么。”
这一次,阿德来德回应的速度有些慢,不过还算是做出了一个有效的答复。
“或许他是听说了丹尼编造的借口,所以和外乡人决斗了吧。”
“你有没有看到他的尸体?”
“没有。”
阿德来德的表情无动于衷,真像个马戏团里的傀儡。
克雷顿用同样具备非人特质的黄眼睛紧盯着她的脸,同时右手拇指在项链上那象牙凋琢的少女面额上摩挲着。
水泽仙女不是很能忍受这种凝视:“先生,如果您没有别的问题的话就离开吧,我想我没有别的话可以和您说了。”
“我倒是还有一个问题。”唐娜和她的叔叔一样紧盯着阿德来德:“为什么你不愿意露出自己的身体呢?据我所知,水泽仙女虽然不喜欢干燥的环境,但还没有脆弱到只能在水面上把头露出来的地步。”
平静的河水在上午的阳光照耀下微微摇晃起来,水浪如同火车启动般加快了涌动的速度,拍击河岸的声音越来越大。而女巫和水泽仙女在干湿的交界线两边对视着。
阿德来德将目光投向她——尽管水泽仙女的湖绿色眼球没有童孔,但他们还是能这么感觉到。
“嗯——因为我没穿衣服。”阿德来德说。
这个回答再合理不过了。
就在克雷顿一行人愣神的时候,她迅速下沉,消失不见了。
水泽仙女不愿意再见客,他们只好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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