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修大夫很符合翁魁对于传统学究的猜想,老人家走步生风,气定神闲,下盘也极其稳当,最重要的是中气十足。
一看就是修学了君子六艺的大儒,属于能文能武的类型,老者身材也是极其高大的,比之丘原也不曾多让,站在原地就像是一只匍匐下来的雄狮一样。
“学生拜见先生。”翁魁在丘原和敏修寒暄了几句之后,经过丘原的引荐站出来行礼道。
“早就听闻君侯身边有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君侯已经将事情和我在信中说了,既然小将军要干实事,某毕竭尽全力,只是某有些时候说话直了点,还望海涵。”
老人哈哈大笑着说完,然后就点头和丘原致意,丘原点了点头,摸了摸翁魁的脑袋随后看着两人离开了书房。
“既然某来此了,主公需要供应某家餐食,某当尽己所能辅佐。”老人和翁魁来到翁魁自己的院子之后,关上门严肃的说道。
“当然。”
“某家有六口,那某就书信遣他们到来了,主公是想要废掉人牙子,还是想要废掉奴隶制度。”老人开门见山,这个方向的大小取决了他之后的工作方向。
“从人牙子入手,废掉全部奴隶制。”翁魁坚定的说道,一字一顿清晰而有力。
“主公如何定义奴隶制,农奴佃农长工是否在内。”老人点了点头眼睛亮了起来。
他这把年纪了,已经快要半步入土,需要的可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事迹。
有什么事迹比改变一个王朝的统治基础更加可以让自己扬名的。
“农奴在列,但是长工属于雇佣制度,这个需要从长计议。”翁魁没有一口咬死。
现在无论是寒国还是帝国,奴隶都是一大主力军,这些奴隶大部分是外遇战场俘虏下来的外敌,这些士兵大都在官方的矿场工作。
而正常地主家里面有的卖身契大都是人牙子牵线搭桥的结果,这些人牙子的目标多是妇孺,成年男子危险性太大,风险和报酬不成正比。
一些比较偏远的地区讨个媳妇最佳的方式就是买一个……
如果一棒子打死长工,需要面对的就是几乎整个帝国的基层了,最重要的是之后如何填充长工的角色。
“我明白了,这事是侯爷的想法还是……”老人试探着问道,他也害怕自己被当做弃子。
“我的,但是先生会支持的。”
“我,我明白了,那就容老身唠叨一下了。”
老人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这算是彻底算入翁魁门下了,翁魁起身将老人扶起,随后老人回一旁的偏房里面开始着笔书信。
家眷是投名状,同时也是一层保险,可以避免一些意外发生也可以增加门客和主公之间的信任。
翁魁走出房门,就看见正在组织少年们走一走的胡七,那些被他救下来的少年此刻还是带着警惕心的,毕竟被亲生父母所卖,这份创伤大概要蔓延到一辈子了。
“辛苦了。”翁魁拍了拍胡七的肩膀,现在他手下就这个汉子最靠谱了。
“有什么辛苦的,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能干能跟着头干仗,这日子美的冒泡。”
“你呀……”翁魁笑着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头,我看我不将他们训练成亲兵,到时候您手下也有些人可以用。”胡七建议道,那边晒太阳的少年们则是全部竖起了耳朵。
“不要强求,有父母愿意回去的给盘缠,回不去的不愿意回去的问问愿不愿意留下来,不想要的就养一养身体,然后给点钱让他们离开吧。”
“头,你可不知道,那些个权贵费尽心思都想要将自家孩子送过来给您当亲兵,他们这可算是捡了大便宜了。”小李子脚步虚浮的走了过来。
小李子现在已经不算是小了,个子直逼赵奎,比翁魁要高一个多头了。
“给他们选择,否则我和那些人牙子有什么区别,胡你之前是夜不收的教导?”翁魁侧首看着胡七问道。
“是,做过一段时间,但不长。”胡七点了点头,这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去禁军里面找一些教官,我回去找先生要一块土地,训练他们。”翁魁看着那些正在慢跑的孩子们说道。
“以什么名义?”胡七显然要比小李子更清楚这里面的道道。
“先生的。”翁魁没有再去看他们两个,而是走入了远处的小房间内。
赵奎几天就开始生病了,起因是因为草地湿滑,落马然后被战马踩断了腿,也许是风寒,也许是瘴气,也许是单纯的感染,这是他从王宫回来之后才得知的。
走入小屋内,弥漫着的是浓重的药味,拉开阻拦的帘子,翁魁走入其中。
“我不是说不要让人进来吗?”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个带着白色头巾将面部包裹的男子,一个被陈老太医塞过来的徒弟,说是要给不争气的徒弟找个糊口的家伙事,但是实际上却是提前下注。
“将军。”男人看清了来人,赶忙改口。
“状态不好吗?”翁魁走过去拉了一张椅子,赵奎生病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了,他坚持不让胡七上报,害怕影响翁魁的任务。
原本那个肩膀可以跑马的汉子,此刻只剩下一具皮包骨头。
因为体重掉的太快,现在赵奎的眼眶深深地凹陷了下去,面色乌青,而且气色极其不好,与其说是一个活人,不如说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老大。”原本闭着眼睛忍耐着无尽折磨的赵奎听见了熟悉的称呼,挣扎着睁开眼睛望向翁魁。
“嗯。”男孩点点头,握住了赵奎枯瘦的手臂,向里面输送了一些内力转了一圈,发现病灶已经完全扩散开来,身体现在还能运转属实是一种奇迹。
“我想求您件事情。”赵奎挣扎着半坐起来,侧面靠着垫子,只是这样一动,身体就开始扎嘎作响。
“说。”翁魁再次过度了一些内力,让他可以稍微好受一点。
“我儿子肺痨,我已经没救了,但是救救他。”赵奎说完,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病来如山倒,吐出一口参杂着浓痰的黑血,随后倒在床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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