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话,天阔也就跪了下来,王氏赶紧就将他扶起来了,“你这孩子,说就说吧,你跪下做什么?快起来,这都是自家人,哪有这么多规矩,你就坐着好好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家里还能怪你不成?”
天阔被她扶起来了,王氏退回去的时候轻轻地拍了下顾平章的手,示意他不要动气,天阔向来都是懂事的,从小到大什么事他都有自己的主意,从没让他们操过心。
真要是辞官了,那也有他自己的原因,虽说是可惜了些,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难不成的官位比自家孩子还重要了?
顾平章刚刚的确是动气,就像天阔说的一样,家里供他读书供了这么多年,的确是费了不少心思的,钱也花了不少,也不是说他必须得做官光宗耀祖,就是觉得有些不值,既然做了几年官就不想做了,那当初那么费心的考科举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王氏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他也就静下来了,心里一想,的确也是,天阔这孩子懂事儿,真要是这么做了,也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天阔重新坐了回去,顾平章这才轻声说道,“当真是辞官了?”
天阔点了点头,没说话。
顾平章叹了口气,“行,你辞官了也就辞官了,在家也挺好的,就只有一点,爷爷希望你不要后悔,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天阔说道,“爷爷放心吧,我不会后悔,这也是仔细考虑过的,只是辜负了家里人这么些年的苦心,为了让我读书,家里费了不少心思,这些我都是知道的,我对不起你们。”
王氏笑了笑,“这有什么啊?人啊,就是要走一步看一步,没到那一步谁又知道自己会怎么想呢?当初你要考科举,那是因为想要做官,想要报效朝廷,真的做了官,却又发现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所以想要辞官回乡,奶奶能明白,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我们也相信,你也是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家里人都不会怪你,你放心好了。”
“我们只是心疼你,怕你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又不想让家里人跟着担心,若你是被别人欺负才选择辞官,那我们该多心疼?若你真是不想做官了才辞官,那自然是无所谓,有什么话都好好说,一家人在一块儿不就是这样吗?”
天阔知道王氏能说出这些话来当真是十分不容易,其实要说这消息之前,他心里还打鼓呢,家里人肯定会十分震惊的,而且也不会愿意,顾家在村里家底子虽然还算殷实,但是培养个读书人出来也不容易,从小到大花了不少的钱,他也总算是没有辜负家人的期望,中了个状元,又做了官,算是光宗耀祖了。
可是这才几年,他就这么回家了,也没跟家人商量,直接就辞了官,家里人会怎么想啊?别的事他不想说,说了之后只会让他们跟着担心,可没有那些事儿在,他直接辞了官,家里人如何能理解呢?
他已经做好了家里人会震怒的准备,谁曾想说了之后,奶奶反倒是在安慰他。
若是家里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谅解了他,他不觉得有什么,可他们在不知道事实的情况下还是这样宽容他,听过就更加觉得对不起他们了。
若不是顾家人当初收留了他,也不知他现在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也许流落街头,这辈子大字不识一个,是顾家把他收养了,对他好,才有他的今日,可他们付出了这么多,自己不仅没有给顾家带来什么,反倒是让他们失望。
顾家在他这一辈里就两个读书人,他和天佑,先前天佑因为吴家小姐决定不再读书,而是要跟着去南方做买卖,家里人就已经很受不了了,那时候因为有他在,他也下定了决心,一定会好好做官,光耀门楣,可谁知之后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一次的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他绝不可能再回到官场,这辈子他也只能是平平淡淡,不能引人注目。
可这样一来,对家里来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一些?
天阔这会儿不知说什么才好,这心里头的滋味儿百转千回,又感动又难过,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吴氏笑眯眯地说,“好了,天阔,别再怪你自己了,咱们是一家人,你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我们都明白的。”
顾平章没开口,王氏和朱氏都在安慰天阔,这事儿就算是这么过去了,至少在这里是这样的,毕竟还是在林家呢。
天阔是顾家的人,虽说是孙女婿,可在正事儿上,林德正也是不好说什么的,关系好是好,可这不该自己管的事也不能管的太宽了。
屋里安静了好一阵,林家人这才开了口,吴氏说道,“哎呦,今日这好好的,大家可别不说话呀,天阔他们回来了多好,我一直念叨着,孩子没在跟前,想得不行呢,你们说是不是啊?”
顾平章还是没开口,王氏在一旁点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天阔在跟前,那就想看就能看了,如今添了这小孙孙,看不到,这心里想得慌呢。”
说着她就朝着思其招了招手,让思其把孩子抱过去,思其把十五放在王氏怀里,小家伙儿咯咯大笑,逗得一屋子人都乐了。
顾平章和林德正也跟着笑了笑,一下午都在这儿待着,快晚上的时候顾家人才一块儿回去了,在这儿的确是好好的,回去之后还不定怎么样呢。
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家里出个读书人可不容易,而且天阔还中了状元,这几年好好的做着官,立功了,还被皇上嘉奖,顾家人如今觉得脸上有光,只盼着他在官场上走得更好。
可突然之间,他就说辞官回乡,以后在家里种地了,这任谁也不能接受啊?
他们不知道这内里的原因,跟天阔生气也是应该的,看着他们回去,林长源和宣氏叹了好一阵气呢,然后才各自去忙其他的,而这些都被吴氏看在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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