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秉颇觉惊诧,随那掌柜入了福贵楼。那掌柜穿过厅堂,天井,把他带进了一间雅致小房,随即把门一关就走。雷秉愣了一愣,再看屋内,桌上空空如也,哪有什么酒肉?顿时疑窦丛生,左手自然而然按住了剑柄。突然后脑吹来一缕轻风,雷秉大惊失色,来不及转身,回手一记竖剑,铮地一声,双剑相交。雷秉急忙回头,一个黑衣人已站在面前。
雷秉怒道:“你是何人,咱们有什么仇怨?”。那人浑身劲装束缚,一块黑帕把头脸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锋利的眼睛,也不答话,嗖地一剑又刺了过来。雷秉左脚往后一踏,收剑一引,消解了对方攻势,一个大摆臂,长剑暴涨而出,反刺对方前胸。黑衣人冷笑一声,身子一弹,于须发之间避了开去,十分的游刃有余,回身一记短剑,倏尔奔雷秉脖子而来。
那剑似闪电般迅捷,说到就到,雷秉急忙把头一侧,颊侧几缕长发已被锐利的剑锋削落,不禁吓得寒毛倒竖,想道:“这厮身手远在我之上,如此斗下去,我丧命无疑”,急忙叫道:“朋友且住!咱们有什么过节?别认错了人,叫我冤死!”。
那黑衣人浑不理睬,招招愈发的凶狠迅猛,加之屋内狭小,雷秉抵挡不住,只能仓皇后退避让,将屋内陈设桌椅碰得砰砰作响,东倒西歪。雷秉数次要求止斗解释,均不获回应,切齿心想:“这厮铁了心要我死,我只好全力一搏了!”。当下一剑虚晃,右脚一抬,踢出一把条凳,与此同时,一剑藏在凳子后跟出。那黑衣人铁拳一挥,啪嚓一声,将那条凳砸的粉碎,此时雷秉的长剑也已钻出,那黑衣人动作极快,立刻变拳为掌,往雷秉剑上一拍。雷秉握之不住,宝剑如脱缰野马,嗖地一声,凌空射出,顶入了门柱之中,颤鸣之声不绝。
于此同时,黑衣人手中的剑压住了雷秉左肩,再往下一按,剑锋切入肩膀,雷秉难忍剧痛,被逼得扑通一声,双膝落跪。那剑突又一转,抵上了他的喉咙,雷秉被剑尖迫得仰脖朝天,艰难吞了口唾沫,斜睨道:“阁下...武艺高妙,我心服...口服。只盼阁下告知来历...我死了...也不必做糊涂鬼”。
那黑衣人居高临下,阴森森凝视他片刻,似在犹豫杀还是不杀,突一声冷笑,道:“你既到了这里,还不快去华山派报到?”,话罢手腕一抖,收剑出门而去,雷秉顿时脖子一凉,伸手一摸,颈部自左至右已是一条极长的弧形切口,再加半分力,便是血溅当场!雷秉惊魂未定,瞧着他远去的身形,回味着他的话音,心中已然明朗:这人不是周方儒又是谁?
雷秉狼狈地从地上爬起,那掌柜进来冷笑道:“雷大爷,主人家招待的好么?”。雷秉又怒又羞,铁青着脸,拔出柱头上的宝剑,一言不发走出了福贵楼。
他当晚拣了家偏僻的客栈住下,心中羞辱交加,淤气难平,只吃了点稀饭咸菜,躺在床上恨恨心想:“姓周这厮毕竟对那件事仍耿耿于怀,我还没脸没皮去华山派讨气受么?不如一走了之!”,跳起床打点行囊,突又想:“我一到华山脚下就被他发现了行踪,可见我一举一动都在他监视之下。他既然让我去华山派报道,我若不去,说不定正遂了他的心愿,让他把我杀死于郊野”,想到此处,四下一望,毛骨悚然,第二日凌晨天刚亮,他便洗漱完毕,振作精神,深吸一口气,往华山登去。
他刚到半山腰,突听一声喝斥,跳出来一个手执拂尘的少年,正是当初的道童“清泉”。雷秉见他面色不善,自己先怯了三分,陪笑道:“清泉小弟,还认得我么?两年多不见,你长得又高又俊了”。
清泉毫不领情,指着雷秉破口大骂道:“姓雷的,二师傅瞎了眼,竟收了你这贱人烂货做徒弟。你脸皮也忒厚,还好意思踏上我华山地界?”。
雷秉听得一腔怒火几乎要冲破天灵盖,却也只得强忍了下去,只嘿嘿道:“小家伙,我不和你说。莫掌门在么,我要见他”。清泉呸道:“你算什么东西,口口声声要见我们掌门?谁收的你做徒弟,你见谁去!”。雷秉憋了满肚子火,无奈之下便要折返,这时突听一人叫道:“别撵他,让这小子进来!”。
雷秉转身一看,只见这人圆脸鼓嘴,一脸的愤然,正是华山派弟子顾彪。顾彪伸手朝他一指,叫道:“姓雷的小子,二师傅提过收你为徒之事,只没料到你真个有脸来投。也罢,你随我来!”。雷秉灰头土脸跟着他走,陪笑道:“敢问师兄高姓大名?”。顾彪不答姓名,只冷笑道:“这师兄二字,等你入了门再称呼不迟”。雷秉碰了一鼻子灰,不再说话。顾彪将他引入一间草房,道:“好好候着!”,便将门一掩。
雷秉忐忑站立许久,不见人来,便往大椅上坐了,哪知这一坐之下,那椅子顿时一蹋,跌了个屁股开花。雷秉暗骂一声,心想必是那家伙动的手脚,我且忍他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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