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天戈冷笑道:“老夫自然是来了,你们怎不过来尽地主之谊?”。那青年也哈哈大笑道:“我们将前山都腾空了,让你们来住,怎说未尽地主之谊?”。
裴圣章喝道:“无名小辈,你什么来头?”。
那青年笑道:“在下沈放,乃是我们乔掌门的大弟子。阁下老气横秋,一脸戾气,八成便是彭天戈的军师,走狗,泰山派的裴圣章了?”。
裴圣章不理会他的辱骂,高声道:“你师父乔鹏欺师灭祖,囚禁叶盟主,你不可助纣为虐,枉添罪孽!如今咱们上万好汉已攻上了末山,你们纵仗着这天险阻隔,也绝难苟安。你若迷途知返,率部投降,便是伸张正义之士,保全末山剑派的大功臣!将来执掌末山剑派也无不可!”。
沈放大笑得俯仰不止,末了将身子一躬,叫道:“谢主隆恩!只是我若当了末山剑派掌门,姓宁的那一位你们又怎么安排?”。
裴圣章被他吊儿郎当的语言揶揄得气极,只得按住怒火道:“咱们困上你们十天半个月,瞧你们降是不降!”。
沈放回敬道:“谁困谁还不一定呢,各位远道而来,咱们岂会这么容易放你们回去?”。
裴圣章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们要有这般本事,还耐烦做缩头乌龟?”,话音未落,一人着急忙慌奔了过来,说道:“彭掌门,裴掌门!乔鹏那厮来了!”。
彭天戈面上一抽搐,带动得白须颤动,问道:“你是谁?他在哪里?”。
那人连连喘息道:“在下是,是星月泊金刀门的舵主陆大颠。乔,乔鹏那厮在山下领了一大拨人马,已将山门团团围住了!”。
却说当时六大掌门眼睁睁看着彭天戈带人杀上山去,正心灰意冷,扼腕叹息之时,突听轰隆声四起,只见南边黑压压一片人掩杀过来,手执利刃,势不可挡,朝敌方留守防备的数百人砍杀过去。柳曲叫道:“哎哟,你们看他领头的,那是乔掌门!”,只见那当头一人身先士卒,正杀的兴起,他身量不高,但宽肩粗臂,十分魁梧,正是乔鹏。梅晚松叫道:“快去帮忙!”,大手一挥,数千人从西侧奔袭过去,两相配合,片刻间将敌方斩杀殆尽。
乔鹏见到六人,一折手将血剑插入剑鞘,当先将手一拱,朗声笑道:“柳掌门,云掌门,何掌门,陈掌门,左掌门,梅掌门!末山剑派这几日冷落了你们,六位万勿见怪!”,话罢便是一揖。六大掌门急忙回礼。云岫子两掌一拍,一跺脚,叫道:“哎呀,可把咱们急死,乔掌门!你有什么计谋,事前大可跟咱们一起合计,也免得咱们虚惊一场!”。
乔鹏道:“惭愧,惭愧!在下是个粗汉子,不妨直言。你们六大门派虽然一直与我末山交好,但大敌当前,我乔某以及末山剑派深陷漩涡,岌岌可危,难保人心如初。不过经过这一次的事,乔某总算认清了谁是末山剑派的敌人,谁是末山剑派的朋友。在下小人之心,猜度六位忠肝义胆的义士,当真不该!”,话罢往地下便拜。柳曲急忙一把将他挽起,眼中含泪,说道:“你末山剑派没有负过我们,我们必不负末山剑派。我一把老骨头,也不妨说几句实话直话,先前我们犹豫不决,乃是不明白你是否真个如传言所说,囚禁了叶掌门。你如今将实情说来,你若真做了这事,只要能悬崖勒马,我六人同样与末山剑派共进退,事后也必向叶盟主求情饶恕你,如今大敌当前,你万莫为了一己私欲,将整个末山剑派搭进去。哎,你执掌末山剑派这么多年来,虽然行事激进,往往刚愎自用,但对咱们这些遗老旧人,尚算尊敬有加,款待不薄。无论你是否利欲熏心,囚禁盟主,我对你这个后生倒也恨不起来”。
乔鹏心中一热,眼泪顿时盈眶,郑重点了点头道:“我执掌末山剑派这二十年来,恶狼环伺,虎视眈眈,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之下,行事多有不周之处,每每念及,往往犹豫自责,惶恐难安,整夜难寐。如今听您这一番话,很是安慰。至于家师之事,说来话长,时候一到,我自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不过您尽管相信,晚辈纵有千般不是,也绝不是那种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人!”。
柳曲将他肩旁一捏,点了点头道:“那便好,那便好!我们人手都在这里,如何杀贼,你尽管下令!”。
梅晚松做了一揖道:“乔掌门这‘开门迎客,关门打狗’的计谋,的确太妙。咱们事不宜迟,快将山门封了,困住彭天戈!”。
乔鹏笑道:“正是如此!”,把手一挥,四五百末山剑派弟子在前,梅晚松带领群雄在后,浩浩荡荡数千人涌向山门。
却说彭天戈一众人如同一条巨蛇爬上山去,蛇尾刚入山门百十丈,众人突闻后面喊杀声起,便知不妙。那陆大颠贪生怕死,不敢冲在前面,只领着郝大华,符证,端木弓三人随在后头,正好被追兵堵上狭道,两相交锋,乱刀无眼,郝大华,符证又并非好手,顿时死于非命。陆大颠惶恐万分,和端木弓二人正勉力支撑,却听山下有人发一声令,追兵退却,只死死封住山门。陆大颠回首一看,只见发令那人气宇轩昂,朗声道:“你们立即放下兵刃投降,我乔鹏可既往不咎!”。陆大颠听得是乔鹏,顿时心下大乱,六神无主,狂奔上山,将此间情形对彭天戈禀了。
彭天戈听了,默然不语,说道:“裴掌门,如今他们一拨人仗着天险守在后山,乔鹏亲领人等封住山门,那是打算要将咱们困死在这末山了”。
裴圣章道:“咱们此次志在必得,只将心思放在双方对垒硬拼上了,却不料这乔贼尚有如此心机,耍起这些兵家诡计来,这是我处事操切,虑事不周。不过咱们人手多过他们,大不了强攻下去”。
彭天戈黯然道:“这次咱们虽打着讨贼大旗而来,队伍中却是鱼龙混杂,各怀心思,只能一鼓作气取得胜利才成。但如今咱们陷入被动,人心必然浮动”。
裴圣章面色怫然不悦,摇头道:“彭掌门,你想得太多,思虑太重!若你当初听我之言,在二十年前末山剑派‘叶向仓闭关’之时便行发难,又何须等到此时?开弓没有回头箭,这遭咱们要么成功,要么尽数丧命于此。此时这些泄气之言,百无一益!咱们毕竟上万人马,惧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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