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良因的声音脆生生的,听在耳中说不出的清脆悦耳,却叫刘氏一窒,继而板着脸道:“你才多大点儿,就敢向曾姨奶奶要东西?我说孙媳妇,你到底是怎么教的女儿,小小年纪敢向长辈伸手,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听着刘氏当众说女儿不懂规矩,谭蕴芝心中怒极,脸色已彻底僵住。
要依着她从前的脾气,早就顶回去了,管她是不是辈份高,但她不能,她不允许自己逞一时之快,而落人话柄。
她自己吃过的亏,一辈子也不会忘。
想着婆母和姐姐说的,实在生气便捏捏自己的手,让自己先冷静冷静,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什么话都往外说,谭蕴芝便下意识的照做,并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张口。
女儿已是笑嘻嘻道:“曾姨奶奶真小气,舍不得头面就舍不得呗,因儿也不会强要了您的东西,您着什么急呀,还拿规矩来压我娘,您知道画府的规矩吗?”
一个小妾,竟然当众给嫡子正妻没脸,什么东西。
想在她面前倚老卖老,没门儿!
“画良因,你怎么跟我曾外祖母说话的?我曾外祖母问的是你娘,有你说话的份吗?画府真是教的好女儿!”
刘氏左手边坐着的一个身穿锦缎华服,唇红齿白的小男孩,见画良因冷嘲热讽,登时大怒,站起身就冲画良因一声怒斥。
“哼,我道是谁,小妾带的庶子!怪不得连男女眷都不分,都7岁了还不知男女大防,我兄长才6岁都晓得要避嫌……”
啪!
刘氏气得满脸涨红,将手中之箸狠狠摔在了桌面上,震得附近碗碟一阵摇晃,盛满的汤碗中,汤水都酒了不少出来,惹得她右手边的一位妇人,隐讳又厌恶的斜了她一眼。
“因儿住嘴!”
谭蕴芝见女儿越说越不像话,连小妾庶子这等得罪人的字眼都不管不顾说了出来,便一把将画良因拉到了自己身边,严厉的瞪着她,不许她再开口。
这席间可还有几个人是庶出的,其生母便是小妾,说不好就戳中了人家的心窝,回去还不知怎么编排女儿。
女儿家的名声可是很要紧的!
她自己就因为未出阁前,除了美貌之外没什么好名声,这才会低嫁,当初相中画明逸,实则是姐姐替她拿的主意,幸而姐姐眼光独到,为她挑中的夫婿虽没什么长处,对她却是真心疼爱,成亲数载,连一声呵斥都没有,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通房小妾。
但女儿却未必有她这么好的运气。
故而她十分在意女儿的名声。
眼见着不可收拾了,老太太卢氏赶紧出来打圆场,“三姨娘,您消消气,因儿她就是一个孩子,都是叫我们宠坏了,回头我就罚她,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您看这道八宝桂花鱼,可是您最爱吃的,快尝尝合不合您的口胃。”
说着亲自给她夹了一箸到小碟里。
另几桌宾客见状,有几个妇人也帮着卢氏劝说,刘氏看卢氏给了她台阶,又有好几桌人盯着她看,她要再不顺着台阶下来,便是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到了那时,所有人都只会说她小心眼,说她刻薄,而画良因眼下才5岁,正是不知事的年纪,说破天也只是年纪小不懂事,谁会真的去怪罪一个小孩子呢。
刘氏只能压下心头的怒火,做做样子尝了一小口桂花鱼,脸上半点笑容都没有。
“怎么样,味道如何?”卢氏陪着小心问道。
画良因实在看不得刘氏那副嘴脸,凭什么自己的祖母要待她这样客气。
她女儿画远娥再是富贵,画家也求不到她头上。
前世画府落败,穷得只能靠变卖家产过日子,也没看见人家帮衬过,不仅没帮,刘氏还恨不得踩上一脚。
说起刘氏,就不得不提一提画良因的曾祖父。
其实画家祖上也是大户人家,否则也不会有如今这样宽敞的大宅子,无奈子嗣艰难,到曾祖父这一代已经是六代单传,为了多生些儿子出来,他纳了十多房妾室,通房丫头也一大堆,结果还是生了一窝女儿,只得了画远山这么一个独苗苗传宗接代。
也是因为女儿太多,家大业大也禁不住要养这么多妾室和女儿,曾祖父又素来大手大脚惯了,还死要面子,每个女儿都给了一笔丰厚的陪嫁,女儿嫁完了,画家的家产也所剩无几。
曾祖父仙逝以后,府里未曾生养的小妾,都发还了身契,许她们离府自嫁,而生了女儿的小妾,这许多年过去,只剩了三位,除刘氏之外的另两位曾姨奶奶,原本也是住在画府养老的,但都受不了刘氏隔三差五上门来显摆的嘴脸,便都上自己的女儿女婿家小住去了,等闲根本不会再回画府。
画良因之所以这么讨厌刘氏,是因为刘氏前世想让她给陈玉轩做妾,还美其名焉是为了她着想,说以她的品行容貌,柳绍霖即便是她的表哥,也肯定是不会娶她的,没人会要她这样的黑丫头,不如趁早退了亲,免得耽误了人家,又结了仇。
又摆出一幅高姿态,说陈玉轩愿意纳她进府,那都是看在两家的关系上,否则,便是连个妾室,她都不够格,把祖母和母亲气得七窍生烟。
那陈玉轩只是个小妾生的庶子,不是刘氏这个曾外祖母硬要抬举他,他有什么资格来画府做客,还对她恶声恶气。
等找着了机会,非得给这臭小子一顿教训不可。
画良因恶狠狠的想着,还不忘给同样瞪着她的陈玉轩扮了个鄙视的鬼脸。
刘氏刚不咸不淡的回了卢氏一句‘味道尚可’,转眼便看见画良因翻着白眼冲她最疼爱的曾外孙做鬼脸,心中更是不悦,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了不少。
陈玉轩也是满脸的厌恶,连桌上的美味佳肴都仿佛变了味,气鼓鼓的再不肯动一箸,心中又有些埋怨曾外祖母,为什么非要将他拘在身边。
男女7岁不同席,他要一早就坐到男客那里去,何必受那死丫头的闲气。
但此时已经开席,席面上都坐了人,他再想去男客那几桌坐下来,也显然不合时宜。
那死丫头也是,平日就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以为长得好看就能当饭吃了吗,小小年纪勾三搭四,长大了也是个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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