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内才知,余家府邸确如步清风所言,是座颇有江南风韵的院落,府中曲水绕亭,花树常青,入夏在即,置身其中却如仲春清凉。
穿过朱红的抄手游廊,可瞧见池塘对岸一清静屋舍,香烟袅袅,门扉半掩,可见一老太在里头上香。
妇人道:“那是余家的祠堂,余家主家的子孙死后,牌匾都放在那儿,这会儿在堂中上香的,是家中老祖宗,每日吉时,都要如此,已是改不了的习惯了。”
陵光点了点头:“祖祠本是家中根系的见证,子孙不忘本,才会每日前来问候。”
她望向那间祠堂,想着众多的灵位间,应是也有一座写着余家阿归的一座吧。
穿过游廊,便是待客的正厅。
妇人早让下人先行一步,去准备茶点,她们到时,热茶恰好奉上来。
小小姐被带下去梳洗,厅中便只剩下陵光和陆君陈以及妇人三人,客套了几句后,陵光便问起了多年前走失的阿归小姐。
妇人已经多年不曾听人提及此事了,不免有些惊讶。
“二位见过阿归?”
陵光顿了顿,思来想去此事还是隐瞒一二为好:“曾听说过当年的案子,故地重游,忽然想起罢了,夫人若是不便多言,便当我们不曾问过。”
妇人思量须臾,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阿归是我夫君的妹妹,余家的二小姐,与我也是儿时的玩伴,她的失踪令余家大受打击,报了官,自家又私下雇人寻了一年多,终究还是没能找回来,所有人都说,阿归怕是是凶多吉少了,让家中趁早准备后事,几番波折,立了个衣冠冢,请来庙里僧人做了场法事。”
“这案子过了好多年,家中人才渐渐淡忘,只有老祖宗,还时常念叨着阿归怎么还没回来,每日都要问好几遍,有时坐在门前痴痴地等,直到我夫君教书回来,把人劝回去……”
提及往事,妇人不免心中感伤,暗自抹泪。
陵光倒也不是来刨根究底的,思来想去,大约是真正的余念归失踪后,便被余鸢带去了别处养大,只是虚梦千年篡改了记忆,才有了后面的事。
念及余家好不容易才放下痛失爱女的悲切,她也不愿再旧事重提,有时真相反倒不如欺骗来得宽慰人。
半盏茶工夫,二人已有了起身告辞之意,然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嘈杂,下人来报,原是三公子从东边押镖回来了,带了不少东西,命人前去搭把手。
“押镖?”陆君陈怔了怔,反复看了看这座宅院,愣是没看出半点镖局的影子。
妇人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余家世代从文,谁成想小叔子志在四方,家中不允他四处浪荡,他便白手起家自己开了间镖局,早些年可没少惹父兄生气,近些年有了起色,方才有所缓和,这不,前些日子接了一单生意去了东边,算算日子,可该回来了。”
“嫂嫂!”妇人话音未落,便有一俊俏公子大步流星地踏进屋来,石青的劲装衬得身姿挺拔,精神饱满,手里还捧着一只锦盒,人都还没到呢,嘹亮的声儿已经传过来了,“我这次去东边啊,可离奇了……”
“阿蕴!”妇人尴尬地看着还在一旁的二人,忙嗔了他一眼。
那公子这才留意到屋中还有旁人,忙不迭地止住了声儿,下意识地打量着二人。
瞧着陆君陈脸上的面具时还有些许质疑之色,目光落在陵光身上,却是猛地一亮,忙将手中盒子放下,拱手道声失礼,低声来问妇人。
“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是家中宾客?”
妇人瞧着他两眼放光的样儿好气又好笑,暗地掐了他一把:“莫要没规没矩的,今日环儿在街上走丢了,是这二位将人送回了府上,我等当以恩公称之。”
“什么,环儿今日走失了……?”余蕴吃了一惊,“可有受伤?可有被人欺负?”
“环儿一切都好,就是哭花了脸,我让人先给带下去收拾收拾。”
闻言,余蕴才松了口气,端端正正地朝二人行了一礼:“多谢二位将环儿送回。”
“客气了,举手之劳。”陵光笑了笑。
她笑起来本就好看,可惜没什么自觉,反倒困惑于眼前的人为何忽然看着她就这么愣住了。
“听说余公子是从东边回来的?”
余蕴收了神儿,点了点头:“刚从东边的鹿城回来。”
“东边情况如何?可有妖兽出没?”
她忽然提及妖兽,余蕴心头一咯噔,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嫂子。
妇人晓得这不是她该多打听的事,心领神会地打了个圆场:“我去瞧瞧厨房的点心蒸好没,你们慢慢谈。”
说罢,便提起裙摆,跨出门去了。
“姑娘是从何处听说东边有妖兽的?”余蕴自诩眼光过人,却怎么都看不出她是会与妖魔扯上关系的人。
陵光思量片刻,还是撒了个谎:“实不相瞒,我本是降妖师出身,一路都在打听妖兽动向,曾有传言,说上古妖兽饕餮盘踞东方,为此,已有大批妖物朝着东边去了,余公子若是恰好往东边走镖,这一路可有异动?”
说这番话时,她一直盯着余蕴的眼睛,任何动摇之色都在她掌控之中。
余蕴比她想得坦率,只稍作犹豫,便道出了实情:“此事本不该在这提起的,若是被大哥和老祖宗听到,哪敢再让我去接镖?但二位既然就是冲着这桩子事儿来的,我便也不作隐瞒,这一路往东,的确遭遇过不少妖物,所幸我早早得了信儿,出发前请了到了一位法力高强的道君,护送我和货物顺利抵达鹿城。”
“法力高强的道君?”陵光微微蹙眉。
东行的妖兽虽不是什么大患,可一路过去数不胜数,却也不好对付,如今的形势一触即发,法力高强的修士大多都被各仙山仙府收归麾下,以备战事忽起,哪还有如此本事的散修,恰好被他碰上?
余蕴道:“那道君确实本事不俗,便是妖魔一拥而上,也难敌他手中墨鞭,且极为奇怪的是,他与我押镖,竟不收分文,只向我打听了些鹿城的事,着实是个难以捉摸的人,明明总是阴着一张脸,露宿山中时,烤的山兔却很好吃,总是心事重重的,也不喜欢有人靠近他……”
他摸着下巴认真回想,一路上总唤人家“道君”,名字都险些忘了。
“他好像叫……哦,他说他叫重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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