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潮汐殿尤为安静,殿内外的闲杂人等一并清了出去,平日里庄严宝象的神殿一时间显得格外空旷。
江疑也不是头一回来着潮汐殿了,但如此诡谲的气氛,愣是让他说话都梗着脖子。
东华的手就没离开过泰逢剑,看似平静的眼神直直盯着重黎的脸。
显然前几日苍梧渊的仇,他可还记着的。
江疑把事情和盘托出后,四下静默良久。
四灵的命运,果真只有庚辛和执明是不知的,二人瞠目结舌地对望着,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所以只要有了这小子,四灵便不必献祭封天阵?”庚辛好半天才把这错综复杂的状况理清楚。
“若常羲上神遗言不假,确然是这样。”江疑答道。
东华不敢置信地看向重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他突然出现在婴梁山的战场上,恰好便与常羲上神命格相同,恰好便是诛除无尽之人,他自个儿也恰好心甘情愿拯救苍生?陵光,哪有这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他们虽是神明,也正因为是神明,才更不该存有如此荒谬的念头。
父神散灵之前,将封天阵交托于他二人,四位上神,独独将他二人喊到天河边,要他们立誓,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守好苍梧渊封印,守好这泱泱四海。
庚辛和执明都还没弄清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反倒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搅了趟浑水。
何况这小子不久前,还在苍梧渊暗算了执明。
他凭何相信江疑说的这一切,不会是无尽的阴谋。
东华的担忧不无道理,莫说庚辛等人,便是重黎也觉得此时将事情摊开来,确实有着诸多疑点,这疑点,大部分都在他。
他无法说出自己从何而来,无法将他和陵光的关系告知任何人,连长生之血的事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解释清楚的。
他就像凭空从婴梁山战场上冒出来的人,身上还带着魔族的气息,换了谁会在听了他的话后,欢欢喜喜地信了呢?
眼见着僵持不下,庚辛和执明也先后有所迟疑,争辩也好,解释也罢,他觉得自己这会儿是该些什么,于是抿了抿唇,开口:“东华上神,我出现在婴梁山,并非……”
“我以上神之位为他作保。”陵光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他前头,直面东华的质问,“这世上的确没有如此巧合,一切皆有缘由,但我信这缘由,并非尽是阴谋。父神创世,万物有灵,世间善恶从不是一概而论,我等身为上神,更应公正看待每一人,东华,你这般有失偏颇。”
“我有失偏颇?”东华都要气笑了,“陵光你看看自己,近来都是怎么了?你从前可不会如此在意一个人,怎么这小子出现后,愈发随心,朱雀身为四灵之首,可不是为了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做挡箭牌的。”
“好了好了,今日又不是来这吵架的……”江疑听着这话里风雨欲来的味道,赶忙挡在了中间。
庚辛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审视着重黎,似在思忖着什么。
“师尊。”重黎也觉得陵光今日是有些冲动,素来最能秉公处事的神尊,竟说出拿上神之位担保这种荒唐话来,得亏他没存什么坏心,否则她这般岂不是把自个儿也搭进去了?
他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见她一动不动地沉着脸,无奈地轻叹了声,绕过她,站在了东华等人面前,先客气恭敬地行了一礼。
“对不住,陵光上神这几日因我诸事缠身,心中不快,言语上许是有些不妥,并非她本意。”
他前世少有如此和顺谦恭的时候,满腔的怨气令他的脾气也跟着暴躁易怒,无人管教,自也不知收敛,对司幽也敢叫板。
但如今不同了,他已不再是魔界帝君,那身嚣张跋扈的刺儿也该收敛起来。
虽不知陵光今日是怎么了,但他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没变。
他是她的夫君,无论她记不记得,都要护着她,体谅她一些的。
这些误会,应是他来面对才是。
站在她身前的时候,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跟着她来见三位上神时,那会儿他可没后来如此嚣张的气焰,只记得紧紧抓着她的手,连行礼都有些木讷,惹得庚辛上神好一顿笑。
一晃眼,三道视线再度落在了他身上,经年种种,好像历历在目,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顿了顿,说:“东华上神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恰好出现在婴梁山的。”
“……”
“五百年后,苍梧渊封印将会破除,妖兽涌入九嶷山,此后数千年,人间无宁日,四海皆地狱。”
此话一出,四下顿然沉默。
他说得太过笃定,以至于众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隔了一会儿,庚辛问:“这些你从何得知?”
重黎道:“亲眼所见。”
庚辛露出骇然的神色,又笑:“你在说什么浑话……”
重黎不予作答,转而看向坐在一旁的颍川:“凫丽山是否有一法器,状似黑昙?”
颍川一直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今日本是来旁听几句,冷不丁听他提及黑昙,倒是吃了一惊。
“……你怎么知道那东西的?”
他莞尔:“我还知此物并非山主偶得,本是常羲上神之物,可纵穿古今,逆转乾坤。”
闻言,四位上神的目光齐齐朝着颍川望去。
东华问:“凫丽山主,此话当真?”
颍川愕然,事发突然,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
“……确有此物。”
江疑怔了怔:“此物本与妙音并蒂而生,名妙华,妙音交托给了幽荼帝君后,我也不曾再见过了,怎会在凫丽山……?”
颍川尴尬地笑了笑:“当年常羲上神料到自己将死,将此物送到了凫丽山,请蠪蛭族代为保管,却未曾细说,我也才知道其名妙华,但此物有纵穿古今之能,我也是头一回听说。”
他狐疑地看向重黎,却见他眼中也闪过一抹错愕。
“……山主不知?”
颍川摊了摊手:“今日若不是听你说,我从哪儿知晓?”
这话如一记重锤,砸在了重黎心头。
庚辛皱着眉,“那妙华与你出现,有何干系?”
他吞咽了下,似是在思索着极为要紧的事。
半响,才道,“……我正是因妙华,出现在婴梁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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