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嵩山派三名好手正是姓赵、姓张、姓司马。
三人极少在江湖上走动,只道自己身分十分隐秘,本已给吴翟迫得手忙脚乱,忽听定闲师太叫了姓氏出来,都是一惊。
“呛啷、呛啷”两响,两人手腕中剑,长剑落地,吴翟剑尖指在那姓赵矮小老者喉头,喝道:
“撤剑!”
那老者长叹一声,说道:
“天下居然有这等武功,这等剑法!赵某人栽在阁下剑底,却也不算冤枉。”
手腕一振,内力到处,手中长剑断为七八截,掉在地下。
吴翟忽然蹿上前去,如影似幻,三人不及抵挡,数大要穴即便被封,晃了晃,同时委顿在地。
吴翟退开几步,仪和等七人各出长剑,围住三人。
定闲师太缓缓的道:
“贵派意欲将五岳剑派合而为一,并成一个五岳派。贫尼以恒山派传世数百年,不敢由贫尼手中而绝,拒却了贵派的倡议。此事本来尽可从长计议,何以各位竟冒充魔教,痛下毒手,要将我恒山派尽数诛灭。如此行事,那不是太霸道了些吗?”
定逸师太怒道:
“师姊跟他们多说甚么?一概杀了,免留后患,咳……咳……”
她咳得几声,又大口吐血。
那姓司马的高大汉子道:
“我们是奉命差遣,内中详情,一概不知……”
那姓赵老者怒道:
“任他们要杀要剐便了,你多说甚么?”
那姓司马的被他这么一喝,便不再说,脸上颇有惭愧之意。
定闲师太说道:
“三位三十年前横行冀北,后来突然销声匿迹。贫尼还道三位已然大彻大悟,痛改前非,却不料暗中投入嵩山派,另有图谋。唉,嵩山派左掌门一代高人,却收罗了许多左道……这许多江湖异士,和同道中人为难,真是居心……唉,令人大惑不解。”
她虽当此大变,仍不愿出言伤人,说话自觉稍有过份,便即转口,长叹一声,问道:
“我师姊定静师太那一路,也是贵派出手吗?”
那姓司马的先前言语中露了怯意,急欲挽回颜面,大声道:
“不错,那是钟师弟……”
那姓赵老者“嘿”的一声,向他怒目而视,那姓司马的才知失言,兀自说道:
“事已如此,还隐瞒甚么?左掌门命我们分兵两路,各赴浙闽干事。”
定闲师太道: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左掌门已然身为五岳剑派盟主,位望何等尊崇,何必定要归并五派,由一人出任掌门?如此大动干戈,伤残同道,岂不为天下英雄所笑?”
定逸师太厉声道:
“师姊,贼子野心,贪得无厌……你……”
定闲师太挥了挥手,向那三人说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遭恶报。你们去罢!相烦三位奉告左掌门,恒山派从此不再奉左掌门号令。敝派虽然都是孱弱女子,却也决计不屈于强暴。左掌门并派之议,恒山派恕不奉命。”
仪和叫道:
“师伯,他们……他们好恶毒……”
定闲师太道:
“撤了剑阵!”
仪和应道:
“是!”
长剑一举,六人收剑退开。
这三名嵩山派好手万料不到居然这么容易便获释放,不禁心生感激,那姓赵的老者朗声道:
“请问这位剑法通神的少侠尊姓大名。在下今日栽了,不敢存报仇之望,却想得知是栽在哪一位英雄的剑底。”
吴翟笑道:
“万里独行,田伯光!”
那老者惊愕道:
“原来,原来田少侠如此不凡……”
吴翟怒喝道:
“少踏马拍马屁,恒山派饶了你们,老子可不饶!”
定闲师太劝道:
“这事不与他们相干,皆因左掌门一念之差而起。田少侠,不如看在贫尼的薄面上,放他们去吧?”
吴翟嘿嘿冷笑,说道:
“定闲师太的面子,田某自然是要给的,但利息却照收无误!”
说罢,伸手按在那赵姓老者丹田,吸星大法全力催发,那老者忽感全身功力似雪崩一样溃散,从丹田倾泻而出。
顿时惊骇欲绝,呻吟道:
“吸……吸心大法?”
吴翟笑道:
“正是!”
此言一出,剩余两人及定闲、定逸皆是大惊失色。
定逸师太嫉恶如仇,听到这人就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采花淫贼“万里独行”田伯光,本就要暴起发难,但谅在他辛苦救援,一时隐忍不发。
此时听他又会吸星妖法,顿时按捺不住,就要拔剑,定静师太上前握住她手,微微摇头,低声说道:
“师妹且住,此间尚有诸多缘由,我等侥幸归来,全赖田少侠暗中相救,切不可逞一时之气!”
这三人内力极深,吴翟整整吸了一顿饭功夫,才将他们吸了个通透,顿时神清气爽,伸手拍开三人穴道。
三人功力尽失,经络炸裂,便是废人一个,虽然晃晃悠悠站起身来,但面如金纸,眼中尽是怨毒之色……
吴翟冷笑一声,喝道:
“呦呵,还敢瞪我,师太的面子也顾不得了!”
长剑一挥,三颗头颅滚落下来。
定闲师太叹了口气,念道:
“阿弥陀佛!”
恒山众尼见敌酋授首,皆大感快意,但知道掌门人素来慈悲,不敢违拗,便也不敢造次,跟着宣了几声佛号。
定闲师太转向吴翟,合十道:
“多谢田少侠……”
话还没说完,身子晃了两下,向前直摔下去。
众人大惊,抢上扶起,只见她口中一道道鲜血流出,而定逸师太伤势亦重,众弟子十分惶急,一齐望着定静师太。
定静师太道:
“快给两位师妹服用伤药,其余受伤弟子的先裹伤止血。此处火气仍烈,大伙儿到那边休息。”
众人应命,分头办事。
郑萼、秦绢用水壶装了山水,服侍定闲、定逸以及受伤的众位同门喝水服药。
龙泉一战,恒山派弟子死了十二人。
众弟子想起战死了的师姊师妹,尽皆伤感,突然有人放声大哭,余人也都哭了起来,霎时之间,山谷充满了一片悲号之声。
定逸师太厉声喝道:
“死的已经死了,怎地如此想不开?大家平时学佛诵经,为的便是参悟这生死两字,一副臭皮囊,又有甚么好留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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