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波折的人,可以轻易控制内心波澜。
门主夫人就是,她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兀自回房,待到时机成熟,便过来带着单强在大白天溜了出去。故人重逢,诉说经历,听闻对方遭遇如此磨难,单强怒意更是难平,先杀了豪绅,再带着她回来找那门主复仇。
“那门主死后呢?”叶衾寒若有所思。
一人道:“单堡主将这件事做了个说明,天意教教主看少林使者在,本就是己方作恶在先,于是将那门主之位交给了单堡主,这也就是后来的单家堡前身。”
单强接手后,对原有的旧势力进行了大换血,对往来客商均进行优待,并对所管辖的百姓实施免赋策略,短短几年,单强就受到了一方百姓的拥戴。在天意教教主换人时,单强将教派名称改为单家堡,新教主贺乌兰本来并不答应,但看单强送来的礼品贵重,又措辞诚恳,便也默许,是以单家堡正式屹立于北方。而莫家剿灭天意教时,单强不仅没有保持中立,还为莫家提供了诸多情报,因而在莫家接管塞外后,单家堡依然得以保存。后期迫于武林其他势力,莫云帆又撤走了占领北方的军队,单家堡势力至此时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不过单强为人低调,不进行对外扩张,有百姓投奔,他会命人安置。因而单家堡表面虽为一家姓氏家族,实则其势力,早就能赶超一个小门派。如今的单家堡,可谓是北方的一大势力,当然,这要除去那个开始让人闻风丧胆的翡玉阁。
对于单家堡堡主,叶衾寒本来还有诸多的想象,听完这些客商言语,只觉这些人对单强所流露的崇敬,只是因为在来往单家堡时受到了有别于他处的优待,而至于单强真正为人,叶衾寒也不好妄下定断。
北风凛冽,牛羊群被商人驱赶着艰难行进,叫声不觉,似是在抱怨艰难旅途中的不满心情。众商人看两人谈吐不俗,气质也不同常人,听他们不知单家堡的所在,就私下决议多走几十里,送二人过去,顺便也给单强送些牲畜聊表敬意。
商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对天下事分外关心,自然不会错过南宫世家和莫家两大势力间的战争。叶衾寒向他们打听战事,便引来滔滔不绝的回溃
自慧阳城破后,南宫世家以一城为根基,后续部队有序跟进驻扎城外,防止莫家的反攻。叶衾寒和东方蕊在山中赶路的这断时间,慧阳城五次易主,往往白天是南宫家的旗帜,晚上就成了莫家。城内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腥飘数里,让人闻之胆寒。
“唉,这打来打去,人死了不少,也没见谁能把谁灭了。”一个商人愤愤不平。“这死的人还都是老百姓的孩子,这天下,还真不如归了一家姓的好。”
一人也叹:“宁作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埃”
有一人这时笑问道:“依大家看,这天下将来到底谁能坐稳,是南宫家、莫家?还是武当、少林呢?”
商队的领头人这时插口道:“只要有我们饭吃,谁当天下的老大、皇帝都是一样的。”一群人纷纷点头称是。叶衾寒听之,也甚觉有理,仔细打量对方,但见他身形魁伟,面部因常年在北部往来而变得粗粝,细细查看,却也不难发现他眉目间的抑郁之色。叶衾寒心下好奇,这领头人,虽然热情,但自相识以来,却很少言语,不过每次开口,总是很有分量,让人由心地折服。
这商队的人都喊这领头人为潘老大,至于其名讳,叶衾寒询问过,那潘老大只一笑道:“跑生意的小人,哪有什么名讳,公子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大哥便是。”言辞恳切,神情真挚,叶衾寒倒也不好意思再打听。但此后的行程里,叶衾寒总是在暗暗注视着潘老大。有时看他独自沉思,还会不自觉的叹气,叶衾寒就越加对潘老大的身份好奇。人逢乱世,哪一个又没有些故事呢?不过,叶衾寒最想知道的,还是确定潘老大,是否为隐退的江湖侠士。
未及黄昏,潘老大就让众人在一处背风山岗后停下,搭了帐篷,支起炊具,用水煮了三大锅牛羊肉,这些肉食,是腌制后风干而成,口味奇辣。汤水浸入,辣香味瞬间弥漫数里,单是闻,就能让人抵住一半的严寒。这些牛羊肉非常有嚼劲,虽然被煮了这么长时间,但辣的力度并没有减轻分毫,反倒随着热量在人口鼻间蹿跳,似乎面部着火了一样。但吃上一碗肉,再配着几两潘老大一行人所带的烈酒,饶是在酷寒的北方,叶衾寒和东方蕊也吃的脸色通红,满头大汗,当真是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众人把酒言欢,气氛甚是融洽,这顿饭直吃了近一个时辰、天色完全黑下来方才结束。暗夜中,狂风的怒号似一条发了狂的雄狮,横冲直装,震慑心神。但众人浑不在意,醉意浓的,进了睡帐中倒头就睡,微醺睡不着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侃起了各自听来或经历的奇事。
醉意袭来,叶衾寒只觉头昏脑涨,只想进到众人为他和东方蕊准备的帐篷中大睡一觉。但抬眼间瞧见潘老大独自一人走向了山岗一侧,便运功强压了酒劲,让东方蕊且先睡了,自己悄悄跟上了潘老大。
潘老大所去的方向是风口,穿过背风的山岗后,叶衾寒就感受到了如刀的烈风,但这也让他更加清醒。只见潘老大迎风信步而走,衣袖被的猎猎作响,他却毫不在乎,这么走了有二里路,到了一处平地前才停下脚步。
叶衾寒一路跟随,看潘老大停下,忙伏身隐匿。再抬眼看时,只见潘老大已经立了马步,左掌向天,右拳半出,定在当地。叶衾寒愈发好奇,耐心等着,约莫半盏茶时分,潘老大忽然低喝一声,左掌搭在右臂,一道金色拳形自他右拳倏然而出,直打在数十丈外的地上,‘噗嗤’一声传来,叶衾寒知道,这一拳要是打在人的身体上,不死也是极难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