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说:“哥,雨田姐说咱们抓了俘虏得交上去,私自扣压要罚款的。”
“哼!”那个哥哥重重地发表了对女妖怪当长官的不满意,“城主就是对妖怪太客气了!要我说,照老法,谁抓住的妖怪就是谁的奴隶。”
弟弟说:“但是城主没有说不能买卖俘虏啊,咱们跟城主提议开放奴隶市场吧,等他们干活儿满三五年了,就放他们自由,不然还白养着他们不成?”
哥哥说:“弟,这个主意好,下次在民意大会上提出来——这头蛮牛我先带走了!不用白不用,往死里用,然后一埋,就不用交罚款钱啦……雨田眼睛再多总也没法子来说我。”
牛二被捆扎起来装上了大车,一路百里,看到秦军尸体铺了一路——原来战线已经快推进到秦国内部了,他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牛二的病床又软又稳、体验极棒,是一辆高级的牛车。大家在道左停下,车主兄弟缴纳了弓箭,他们在战场上获得的战利品:刀、剑、鞭和牛二是可以留下的。但如果有铠甲,他们也只能上缴——毕竟只是民兵,有何借口留着重达数十斤的金属衣冠?难道你想造反?
守关的小兵说:“闻哥,你留着这个比死妖多口气的家伙干什么?莫非等着收他家属的赎金?”
闻哥看看衣着豪华,甚至穿着鞋子的牛二说:“诶?我倒没想那么多……好主意啊!”
那小兵说:“你抓了俘虏,要向政务院报备的哈,看看最后玄机国相怎么说。”
闻哥说:“我已决定游说国相,放开限制,拍卖俘虏或者贬之为奴,五年后放他自由。”
周围的人开始讨论这个提议的优劣,有人说五年太短,有人说五年太长,得看这个俘虏有没有犯下重罪……
闻哥低声说:“敌人越靠越近了,上面是不是该让出百里来?我看再不退要咱们被包圆了。”
那小兵说:“不用你担心,秦国三路大军吃了点小亏,大约也该警惕了,我们已经得到了明日退守的命令。”
牛二竖着耳朵偷听,对方的方言和大陆普通话相关甚远,根本不是十万八千里外大唐来客也能听得懂的官方通用语。但作为胆大心细思虑缜密的理番院秘书郞,牛二早就学会了凤仙方言,而且对凤仙地理做了全面了解。“退守”二字一出,他所剩不多的鲜血开始沸腾,似乎要从他的箭孔里两次飙飞……三路大军其中两路将会在一座山谷中汇师!如果他们的“百里”说的就是那个地方,在那儿设下毒计的话——
闻哥和那个小兵一阵奸笑,互道珍重后分道扬镳,临别时他们微笑着鼓励对方说:“兄弟,活下来!”
牛二的热血化作了冷汗,不是说凤仙民众怀恩思念芈氏前朝,天天在激烈争论淳化的施政,天天在编段子嘲弄玄机道人的吗?
怎么感觉不大对头?
已经走了半夜了,这个闻哥和他的三十个毫发无损的同伴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又走了五十里地,牛二看着一座座山,一条条河向后退去,他们要举着火去哪里?难道他们眼睛好到了能走夜路的程度?
这是秦国军部的重大失误!不知敌而冒然进兵,是取死之道!
直到天明时,这帮子体力、精力、活力旺盛得吓得死牛的家伙终于肯放他们拉车的牛歇歇了。有专人给牛吃草、喂水、黑豆伺候,汉子们擦汗、煮热水、吃干粮,倒头就睡……
牛二始终谨慎地昏迷着,觑准机会,手指搭上牛背,开始搜索这头牛可怜的脑子里的信息。
出乎意料,除了母牛、干草和黑豆,牛二看到了人山人海的兵,堆积如山的箭,如林如墙的矛……妖怪们拍着胸脯指天发誓,女人小孩挤在道旁塞馒头和饼给军汉,大部队分散成小分队,人们身上挂着树藤、拿枝杈当帽子,扼守在山石树丛之后,还每几分钟就数数箭枝存量……鸟妖在天上飘浮,挥动着翅膀变幻着颜色信号……
不知不觉,牛二的意识飞上了半空,一颗一颗星星飘浮在云层之上,闪动着同一频率的光芒,目光在万千倾群山间游弋,点点水井,片片房屋尽收眼底……忽然间,一对目光落在了乌泱乌泱的铠甲战士身上,他们有着坚毅的目光、踏着整齐的步伐、抱着如林的长矛从皇帝陛下面前经过,出关。
牛二带着一身冷汗惊醒,原来从出发的那一刻起,凤仙的眼睛就始终盯着秦国!每个方阵,每副面孔,每个拐弯,都在别人计算之下!你是精兵还是新兵,武器装备是否握在手上,是疲不能兴还是精神抖擞,还有几分钟进入射程——甚至这头拉车的牛都贡献了一对目光。
人家知己知彼,对秦国军队的人数、牲口数、行军速度、休整地点、综合战力、相互配合皆了如指掌。而我们却只知闷头猛走,漫山遍野,简直不知死活!
一张笑眯眯的脸在牛二的脑中出现,淳化说:“黑入系统的原来是你?看来你天生就是个该干这活儿的……大有前途。我且教你个乖,这就是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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