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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特拉玛战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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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拜——“核弹”,斯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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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们坐在古代竞技场观看奴隶与凶兽的搏斗,或者是奴隶之间真正的血肉决斗,那副在丑陋与刚勇之间不断变化,目睹着暴力之下生命“奇迹”的感官随着那份对于搏斗的渴望遗传给了后人。某些时候人们会有一种暴力的倾向,想要用自己的双手和大脑去毁灭一些什么,可是这样的软弱无力却难以抑制的倾向只会让现实中的自己陷入麻烦。

于是人们心中的那种渴望便转换到了另一个地方,他们不再需要搏斗,而是看着我就行,而我也看着他们。那是我被“无敌卡塔龙”重重地从下猛拳击中下巴躺倒在擂台边缘见到的景象,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从头顶炫目的灯光仰向后方,视线随之抛向远处,像被破坏一般被几道擂台围绳隔开,从那密密麻麻的缝隙中看见了他们的脸。

他们那难掩愉悦的表情让我感到痛苦,就像是他们将我打倒在地一样。在我被打倒后,他们就像将附身在我身上的灵魂抽离了一般令我感到软弱无力。

我看见了那个站在擂台边上像是球童一样的小男孩,他也看见了我,然后害怕地低下头去。我的脸上已经满是淤青和血痕,而我也曾站在那个位置看过很多擂台上的年轻人这样惨烈的搏斗。

我以为我是一个被富商领养的孩子,能够站在这样一个比贵宾还要近的位置看着“表演”,后来才知道,这是他,冠名我的“父亲”的人逼迫我选择的命运。

从我眼中一瞬即逝的近处的他们已经不满足于肌肉与强劲的交锋,从他们口中“年轻人的朝气”那样大言不惭的话语中只能看到他们的猎奇和残忍。可是他们后面的那些人,只是比我的地位高一点的普通人,为什么也看起来那么愉悦的样子?

他们令人作呕的笑容转瞬即逝,我没有一次失败地这么彻底。在这之前都是我,我亲手将那些对手,或多或少和我一样用自己的身体和性命当做筹码的同龄人送离这座擂台,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可我也从来没有找到地方为自己落脚。

在我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短短的弧线摔在擂台边缘的时候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前面十几个回合的坚持都化作了泡影,他可以轻松将我踹下擂台宣布这次比赛的胜利,身体离开擂台直接判负,但是他像是要侮辱我一般将表演项目的加分展现在我的身上,他的踢击和踩踏越用力,那些观众的叫好声和欢呼声便更加响亮。

他一定不是奴隶,他居然在享受这样的搏斗和表演!享受着观众的欢呼,享受着虐待凌辱的快感,在他踩碎我的嘴唇之前我看见了他血脉喷张的表情。在最后他踩断了我的手臂,痉挛麻痹的感觉冲破了药物的防线,我就此失去了很多年的右手。

一同踩碎的还有我的命运,我获得了亚军,但是并不会有奖杯和庆祝仪式,对半的奖金在他的眼中是一种失败——我不再会叫他“爸爸”,再也不!他是我命运的主人,仅此而已。

当我醒过来时我已经被丢回了自己的房间,那些和我一样命运,却早早在赛制中退场的同龄人担忧地看向我,身上已经插满了输液管和注射枪。他们看我的眼神中留有那么一丝敬意和崇拜,可是现在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核弹”斯班的名字就此昙花一现,我的对手便再也不是人,而是凶猛且不近人意的斗牛。老板放过了我,那是其他人跪求的结果,我又一次没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在迷迷糊糊中活了下来。我需要为他获得冠军,而那份奖金的分成则换为了自由的代价——他决定着一切,毫无人性的同时又保留着什么。

但是我的右手小臂在卡塔龙脚下化成了烂泥,不可能靠着剩下的三肢去和健全的人搏斗,于是我只能去做同样风险和收益的事情来平衡老板的要求——斗牛,和饲养老板和他的朋友寄养在这里的宝贝。我可以用这种方式为自己藏拙,曾经响亮的异军突起的名号最后只沦落为了添头。

我不可能记下他们每个人的面貌,但是我发现自始至终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用自己的痛苦滋养着他们的欢乐。他们会因为我的华丽转身而喝彩,也会为我的失误尴尬而嗤笑,更会为我被牛角刺穿胸膛和大腿而惊呼,然后没趣地抱怨我,毫不在意地等待下一个斗牛士。

当我看着胸中的热血喷出捂住不止,双腿和大脑一凉的时候以为我的气数已尽,命运已决,可是老板还是把我“救”了回来。我此后还因此害怕死亡,动作不再优雅而大胆,也再也没有了欢呼。

我已经过了表演搏击的黄金年龄,一如我失去的价值一般。当我拒绝他的要求并鼓起勇气去死的时候,老板他却要再给我一个机会,还摆出那个像是慈父一般的面容鼓励我。他想将这个事业做大,很多的富人都想,因此需要有经验的人来作为私人教练和管理员,而我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当我再次与那些身形变得消瘦和黝黑的同龄兄弟见面时他们以为是我想起了他们。我依然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他依然开出了那个价码,还允许我像一个有权势的人一样全权管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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