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兴不能在溧阳待了!”
很快,杨邦乂便下定决心,朝着正在恢复之中的杨再兴说道,“眼下危难已解,想来也不再有事。你既然拜了师傅,也该勤学苦练。太保想来也不会在此地久留,你且随他去吧!”
杨再兴闻言未有言语,而是在心中想道,“先前无论我怎么说,父亲都不同意,眼下为何自己提出此话?”
他虽是少年,脾气也冲动些,可也不是什么不智之徒,很快便想通其中细节,脸上哪会有半分喜色?
见杨再兴不语,杨邦乂又道,“怎么?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对你管束过严,眼下有了这个机会,你又不愿意了?”
“父亲不必再说。”
杨再兴直接打断杨邦乂接下来的话,沉声道,“父亲一片苦心,儿子自然晓得。只是父亲许多年教导,儿子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杨再兴语气坚决,随即将枪一提,拱了拱手道,“孩儿巡城去了!”
“你!”
看着杨再兴背影,杨邦乂一时心情复杂。既骄傲于孩子的骨气,可又心疼他这般折腾。
“看来只能这样了!”
杨再兴叹了叹气,转身朝着师爷道,“去请程义士晚间前来府衙一叙!”
师爷闻言一愣,随即明白县令是想拐弯抹角请人当说客,连忙整了整杂乱无章的衣裳,拱手领命,往程卓住处去了。
程卓见师爷来请,虽一时不解,但也不会拒绝,当即回复的,“师爷且回,在下稍后便去。”
师爷忙不迭拱了拱手,立刻回去给杨邦乂复命。
…
待太阳落下,程卓准时来府衙赴约,早有专人等候在外,见程卓前来,连忙上前迎接,随后便将程卓引入府衙。
杨邦乂早已备好一桌酒席,见程卓前来,立时上前拱手迎道,“太保来这溧阳城多日,更是几次三番救我溧阳于危难,还收犬子为徒,本官也不曾好好招待一番,实在汗颜。还望太保勿怪!请!”
程卓随其落座,笑道,“杨县令这是哪里话,程某江湖之人,县令以客相待,足矣。请!”
两人一番客气,觥筹交错一番后,杨邦乂率先开口,将酒杯放在桌上。
“唉!”
杨邦乂叹了口气,“眼下危机虽解,可在下遭奸人王义陷害,溧阳城深陷朝廷与方腊之间,之后只怕再难平静。就算朝廷平叛功成,可那王义在侧,我杨家往后恐也无好日子过了。”
杨邦乂说得凄凉,更是起身拱手道,“今日请太保前来,实有一件大事相托。”
“来了!”
程卓心中一凛,面上也随即沉重下来,连忙起身说道,“杨县令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老夫死不足惜!”
杨邦乂对自己的称呼也变了,并未起身反而朝着程卓深深一拜道,“可再兴一身本事,又胸怀大志,岂能随老夫一起?”
“大人言重了!”
程卓连忙将杨邦乂扶起,“也不必如此,大人与再兴随我离去便是,何必白白牺牲?”
“溧阳百姓待我不薄,值此危难时刻,我又怎能弃他们而去,此非为官之道。”
程卓对这番话倒是深信不疑。毕竟,眼前之人的最终结局便是在金兵南下之后,城破不降,被完颜宗弼命人剖腹取心。
“只能说世事难料!”
杨邦乂深感无力,无奈说道,“老夫虽有些许能力,可实难破如今之局。”
“太保收下小儿为徒,实属侥天之幸,留我儿一线生机。眼下朝廷大军与方腊叛贼正战激烈,暂无暇顾及溧阳,太保只管趁此机会速速离去。到时稍有变化,但亡我一人,与百姓无关。”
一言至此,杨邦乂哪还有半分,望向程卓的眼神之中尽是作为父亲为孩子的一番恳切。
“只是还请务必带上再兴,他为人固执,却仰赖太保本事,你的话,想来他还是听的!”说罢再次朝程卓拜下。
望着眼前如此恳切的杨邦乂,程卓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程卓不语,杨邦乂也不起身,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良久,还是程卓缓缓开口,打破沉寂。
“此间之难并非无法解决。”
“此话当真?”
杨邦乂瞬间抬起头来,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溧阳城眼下之难,无非是离了朝廷,必为方腊吞并。可又因王义之事,有罪了那一帮将军。如此两边不讨好,陷入进退维谷之地,情形尴尬。”
“可大人就没想过再请一方下场?”
杨邦乂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望着程卓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道,“梁山远在千里之外,太保纵使有通天之能,可到底孤身在此,如何能破局?”
“若是大人信我,明日仍在此地,一切自见分晓。”
杨邦乂虽不解,可眼下已无他法,只能无语拜下。
程卓也不再言语,缓缓转身离去。
次日,仍是晚间,还是这府衙之内,杨邦乂再次备好酒席,少许便见程卓前来。
“杨县令。”
程卓径直来到桌前,并未落座,打了声招呼,便转身朝着暗处说道,“都来见过杨大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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