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顺昌再次醒来之后,已经是次日下午。
一天多没有回家的苏景,这个时候全然没有了这份心思。
他守在周顺昌的身边,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周顺昌醒来之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个哑巴,这是历史上没有发生过的事件。
苏景在想,是不是他这只蝴蝶煽动了翅膀,已经让历史悄悄改变了?
但不管怎么样,周顺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忍受这种火炭吞入肚中的苦楚,苏景他绝对不能有负周顺昌的期望!
周顺昌没有要求休息,他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是要油尽灯枯的老人一般,沧桑、脆弱!
可是,周顺昌却强打着精神站起来,不顾身上的痛楚,在苏景的面前,将双手握成拳头,示意让苏景给他绑上……
苏景含泪答应,在义庄的棺木上割下一截绳子将周顺昌的双手绑好,然后立马抹干净眼泪,对周顺昌跪下一拜,说道:“周先生,从现在起,晚生就要演戏了!”
周顺昌点点头,他不能说话,便蹲下来艰难地用手指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去苏州府!
等苏景看完了,周顺昌又用脚叫字迹抹除,便径自往义庄外面走去。
这时候天还没亮,因为苏景绑着周顺昌,直接往苏州府的方向走去……
其实这天上午,通缉周顺昌的命令便张贴在了吴江县各处要道,通缉令上面写凡是举报周顺昌线索的并且有用的,赏银钱五百两;若能协助锦衣卫捉拿到周顺昌的,赏银一千;要是能够将周顺昌绑住活捉,便赏银两千!
这道通缉令,对于小小的吴江县来说,无疑是掀起来巨大的波澜!
这一天几乎整个吴江县的百姓,茶余饭后都是谈论这件事情的。
而且许多百姓因为了解周顺昌的为人,知道他素来忠义爱民,是一个好官,所以多有为周顺昌抱不平者。
这个势头,尤其以苏州府最甚……
和别的人家不一样,吴江富户柳家的人,更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物。
柳家关心的自然就是苏景了,因为一大早玉屏和苏忠两人就回了柳府,向柳大富和柳眉等人禀告,说少爷苏景一夜没有回家……
柳眉闻言大惊,柳大富也是一样,连忙让人去喊柳银过来,可是柳银也不见。
但是很快,一身都是伤以及衣衫沾满了血的柳银便被人抬着,丢到了柳府的门前。
这些人便是着名的吴江十虎,他们扬言被柳银得罪,所以才对柳银殴打以示惩戒,另外还当着柳大富的面,要柳大富好好考虑,准备拿出五千两银子来平息灾祸。
因为昨晚他们在追赶到柳银以后与柳银一通互殴,结果柳银发狂之下打断了十虎其中一个人的腿,要是柳大富吧拿银子出来赔偿,他们打了柳银不算甚至还要告到官府去!
柳大富闻言,一屁股坐在门前,许久都没能起来……
至于苏景,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担心他的下落了。
整个柳家,就因为柳银闯祸打断了十虎兄弟的腿而笼罩了一片阴云!
……
行了一程,苏景牵着绳子,和周顺昌来到了胥门外。
胥门位于苏州城西万年桥南。胥门作东西向,为春秋吴国建造都城时所辟古门之一,以遥对姑胥山(即姑苏山)得名。
在胥门还有兵士把守,苏景见到了张贴的告示,正是通缉周顺昌的拿到命令。
苏景便将告示揭下,很快便有士兵前来询问,苏景答话过后,那士兵便匆匆离去了。
不一会儿,就与锦衣卫缇骑数人骑着马飞奔而来,见到苏景牵着的周顺昌之后这些人大喜,连忙将苏景与周顺昌带到卫所。
很快,巡抚毛一鹭便亲自来到了卫所,果然见到是周顺昌之后一脸冷笑,周顺昌紧闭嘴巴,对毛一鹭傲然耳视!
毛一鹭被周顺昌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便下令锦衣卫将周顺昌押下,又问道:“捉拿要犯周顺昌之人何在?”
“回巡抚大人,学生在此!”苏景连忙答应。
“学生?”毛一鹭打量着苏景,问道:“你是读书人?”
苏景赔笑道:“启禀大人,学生乃是吴江县人氏,前年学生院试被取中,算起来巡抚大人还当是学生的老师……”
毛一鹭听了,心道:这个少年人嘴巴好不伶俐,居然还和本巡抚攀起关系来了。嗯,不错……此子很会说话,将来前途肯定无量!我现在巡抚苏州,那不过是一时之计,只要这一次能够博得魏公公欢心,入京是迟早的事情。到现在我身边还没有一个助力,这门生也是到了培养的时候,只是不知道此子好不好掌控……
就因为苏景一句攀关系的话,毛一鹭就认为苏景这个人也是趋炎附势之辈,这才毛一鹭看来,简直就是同道中人嘛,所以便有心提举。
当然,毛一鹭堂堂巡抚,他要提拔一个人,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毛一鹭看着苏景问道:“这周顺昌可是你亲手抓获的?”
“正是!”
苏景点头,答道:“学生昨夜游玩回城,在城外发现一伙地痞欺辱此人,甚至将火炭喂入此人口中……后来看见张榜告示,才知此人是通缉犯,便折返回去,果然寻到此人,便连忙绑了前来交给老师!”
毛一鹭闻言眉头一皱,厉声问道:“你方才说有人将火炭喂入此人口中,是谁?”
这本来只是苏景一个解释的借口,想不到毛一鹭听说周顺昌被火炭烫伤,怕他不能开口说话,顿时恼羞成怒了。
现在让苏景回答,苏景总不能说是周顺昌他自己弄的吧?
想了想,苏景突然眼睛一亮,然后心中冷笑着想道:好你个十虎,要不是你们追赶我和柳银,我又何必卷入这一场是非来?你们平时为恶乡里也就够了,却还来与我过不去,哼!反正梁子已经结下了,我为何不趁这个机会,送你们归西?
于是苏景答道:“回老师的话,那些人乃是吴江的地痞,素有十虎之称……”
“吴江十虎?”
果然,毛一鹭大怒,闷声道:“哼,一些个腌臜货也敢称十虎,居然敢坏本巡抚大事,本巡抚决不轻饶!本来还以为抓了周顺昌,可以好好将他羞辱一番,现在他却成了哑巴,这还有什么快意之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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