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说大也算不得多大,但奈何院子里种了不少青竹,凉风萧瑟,满地落叶刮得翩翩起舞。
陈宣美自认也不是什么矫情人,可这落叶刚扫完这边,打眼一看那边又落了新叶子。
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为奴为婢的过再好也是伺候人的苦日子。
清扫了落叶后,她又勤快的提着水桶,把廊下的长椅,院中的石台都仔细的擦拭了一遍。连同院子里的阶梯和廊下长长的走廊都拖了一遍。
这样一眨眼,天就黑了。
她一身骨头几乎就要散架,只能蹲坐在台阶上,小拳头一下一下砸在自己的肩膀上。
纱窗里的水牛把她干的全部活都看在眼底,见自家小少爷玩了一下午的木雕,此时也是累得揉眼睛,不忍心的就陡然叹了口气。
江肆钰瞬间就扭头看向了他。
水牛连忙离开窗台,快步走到了江肆钰的身边。
“少爷,入夜了,您还没用晚膳呢,不如歇歇眼,奴才给您去大厨房取些吃食?”
这小少爷不吃饭,他这做下人的也不能用晚膳,肚子早就咕噜噜叫半天了。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想到门外的喜鹊姑娘,小胳膊小腿的干了一天的活。
他和少爷好歹是用了午膳的,那喜鹊姑娘可是一天了,光喝了点井里打上来的水。
江肆钰院里没有别人,对水牛还是很信任的,想起水牛也没用晚膳,心中也是有些许不忍。
“去吧去吧,我知道你也饿了。”
“那门外那位姑娘......”
水牛有些犹疑的试探着。
江肆钰似乎这时才想起自己院里多了一个人。
他精明的眸子暗了暗,说道,“寻些错处,赶出去算了。”
水牛却为难的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江肆钰疑惑道,“怎么?有话直说,扭扭捏捏做什么。”
水牛犹豫一番,还是忍不住说道,“少爷不知,喜鹊不仅清扫了落叶,还把院子外头打理的一尘不染......”
江肆钰闻言投来不相信的眼神,当即起身走到门口,却一眼看见月光下蹲坐在台阶上的陈宣美。
那背影消瘦单薄,月色下孤零零的,甚至看着还有些无助和可怜。
廊下已经点起了灯,依靠着微弱的光线,还能看清廊下地板上那微微泛起的水光。
院子里虽然还有几片落叶,却已经不算打眼。
江肆钰瞧了水牛一眼,淡淡道,“平日里可见你是躲懒了,为何她就可以打扫得这样干净?”
“奴才冤枉啊!奴才......”
水牛嗓门大,这么一喊,台阶上的小丫头脑袋瞬间一沉,然后又迅速提起,茫然的左右张望。
很快她便回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小少爷。
“老东......呃,少爷!什么时候开饭呀,奴婢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呢!”
陈宣美一脸讨好的看向眼前二人,随即想着起身行礼,却因为浑身酸痛难忍,还没站起来就直直倒下,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我擦...疼!”她不自觉的哀嚎一声。
什么擦?是想说自己擦了地板很辛苦?想邀功不成?
江肆钰眼睛紧紧锁住她,眉头却死死皱着。
水牛在陈宣美摔倒的瞬间,差点就要上前去扶,还好克制住了。
在她没来以前,院子里杂七杂八的活都是他在干,他自然知道有多辛苦。不过他是少爷买回来的,要不是少爷收留,他现在怕是早饿死在街头了,这些苦头他吃多了,便也习惯了。
府中谁人院子里不是七八个下人一起干活,也就她倒霉些,被送到了少爷院子里。
水牛当即暗戳戳给她使了个眼色,“还有没有规矩了?干完了活,还不快退下!”
陈宣美咽了咽口水,可她还没吃饭呢!
又要自己干一堆的活,又不让自己吃东西,这是打定主意要磋磨死自己?
江肆钰没有开口,水牛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陈宣美气鼓鼓的嘟着嘴,到底是不敢多说话,转头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江肆钰这时才道,“把她那份一块取来,别饿死在我这里,晦气。”
水牛当即咧嘴,随即又收敛了几分。
“好嘞,奴才这就去大厨房!”
水牛欢欢喜喜的去大厨房领了餐食,拎着食盒回了院中。
可一入院,却看见一个人影在水井边上,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入了井口里!
他连忙把食盒放下,小心翼翼的走近。
打眼一看,老天爷,那不是喜鹊吗?
难不成是受了苦,撑不住了想在少爷院里一死了之?!
心里想着,手上已经抓住了陈宣美的衣服。
“哎!谁,谁扯老娘衣服!我丢,我的水桶......”
水牛把人硬拉起来,陈宣美是一阵哀嚎,两人最后双双瘫倒在了地上。
江肆钰听着声响也赶了出来。
水牛连忙上前跪好,大声说道,“不好了少爷!喜鹊想在咱们院里自尽!”
“胡说八道,什么自尽啊我真服了!”陈宣美从地上爬起来,却又立马趴回井边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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