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废物!”
从耳机中听出情势变化的杨天铭厉声吼骂了一句,骂的是其他守在现场支援、但反应速度没那么快的刑警们。虽说从声音判断,他们已经第一时间跑去拉开贺暄,但战损队长已不可避免地挨了几拳,拳声沉闷,因为落点集中,所以能清楚听出正好打在某一根肋骨上,也就是成辛以胸口贴着的通讯设备所关联的信号感应器芯片的位置——杨天铭知道,也知道方清月知道——那就是昨晚那场爆炸留在他身上的众多严重创伤之中的一处内伤的位置。
杨天铭看到方清月的脸霎时变得如纸般惨白,倒吸一口冷气,嘴唇因为极致慌虑而瞬间变成青紫色,正侧身拉开车门要冲出去。
“不准去!”
他匆匆一把薅住她,似乎有什么物件因为这个拉扯的动作而从方清月的包里掉落到车外。
“放开!”方清月嘶哑着吼回去,眼底干涩。
她认出这种拉她胳膊的力道,昨晚仓库爆炸时,拦住她不让她第一时间跑去找成辛以的就是这只手。
杨天铭死死拽着她没放,先冲耳机里吼了两嗓子。
“孟余!拦住他!那个姓贺的是专业练拳的,都别掉以轻心,给他铐牢了!”
吼完立刻又松开通讯按钮,转头吼方清月。
“你追过去有什么用!你打得过那个练拳的?老成让你留在车里,让我确保你人身安全,这是命令!没他的同意,这次任务里你哪儿都不能去!原地等,不能违抗!”
但一向安静得体的方清月这次却也再不肯退让,神情煞白严肃,哑着嗓子正面吼回去。
“我不是刑警队的人!你们谁都没权命令我!放开!”
杨天铭第一次对她立眉怒目。
“你信不信我打晕你!”
……
正僵持着,耳机里嘈杂凌乱的噪音中又响起骆曦曦尖细的叫声,仿佛是在鬼魂唱歌一般轻飘飘的语调,她能想象到她伸长脖子冲着天花板喊叫的画面。从杂音判断,贺暄似乎终于被刑警合力拉开了。
“月月!我知道你就躲在附近,我知道你在听!月月,你难道就不能为了救人,让他抱我一下吗……只要是你说的,成辛以一定会照做的……我只是要抱一下而已,其实我知道,在你心里,人质是无辜的,救人是最重要的,你连段驰那种人渣都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所以就算我非要拿人质的命去跟你换成辛以的下半辈子,其实你也会同意的吧?”
“月月,你那么善良,十年前你就相当于已经同意了呀,那时候你已经为了无辜牺牲的人命而放弃过他一次了……你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对于我来说,成辛以是全世界。可对于你来说,他永远不是排在第一位的,因为你永远把你自己的良心看得比他更重要……我知道的,你根本没有我那么爱他……即便没有他,你也能活得很好,这十年你不是就活得很好吗……可是我没有他的话,我会死的……月月……我救过你,要不然初中那年段驰就会欺负你了,你该报恩的,对不对?你把成辛以还给我好不好……哈哈哈哈……”
……
方清月面冷如铁。
“放开我,我要去见她。”
杨天铭的表情也很难看,嫌恶至极,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刺耳不堪的怪物嘶鸣,但手掌依然像铁钳子一样牢牢拽着她的胳膊,力道强悍,不容撼动分毫。
“不行。万一你有任何意外,我没法跟老成交代。而且他现在需要保持绝对的专注,你出现会让他分心。”
她深深呼吸,看了一眼杨天铭,目光下滑途中不动声色扫过他腰侧的锃黑皮质枪托,随即坐回原位,双手握拳,没再挣扎。
……
……
二楼毛坯间内。
贺暄被其他同事拉开,双手翻折擒至身后,但和骆曦曦一样都在各自低嚎或高叫,那种起伏错落的嘈杂噪音令成辛以回想起如远古年代一般的童年,那时别墅区里那帮同龄的小孩子都会动辄因为某些智障的原因开始变得如这般聒噪,像一大堆不定时炸弹,有时哭,有时笑,有时连自己都分不清是哭是笑,一惊一乍地发出如同踩死了一只老鼠的刺耳尖叫。
小孩子都是疯子,而极致的疯子最终也都会变回小孩子。如果是在脾气最暴躁的童年时期,他一定会中气十足地怒吼叫停,叫不停就直接动手揍人。但现在,他无法再这样做。
成辛以感觉自己的肋骨因为剧痛而濒临痉挛,骨头仿佛已经裂开,胸口和左腿统统疼到发麻,石膏下的左手也因为磕碰到水泥地面受到强震,而开始抽搐着不听使唤。他艰难撑着身子半爬起来,右手重新整理好病号服之下的信号感应芯片,面无表情冷冷看着贺暄,脑中复盘后者刚才出拳的套路,无声咒骂自己。
贺暄现在的拳法和力道明明就比以前弱了不止一两档,要不是受了伤,他根本就能接住攻势的。要是没被打到,现在信号芯片就不会让受力的声音成倍放大传进方清月耳中。他又让她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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