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微风中,皇帝继续道:“臣子家中事,朕极少掺和。今日既瞧见你,便要顺便问一句:你如今暴瘦可是因为苏家?”
他此时方收了玩味神色,肃然道:“有人曾向朕讨过你,如若你竟还与旁人牵牵连连,朕断不能将你指出去,只能……罚去掖庭了。”
芸娘突的打了个冷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极力的稳着心神,一字一句道:“回皇上,民女……是因同长姐姐妹情深,舍不得她出嫁,方病了一场,才有所消瘦。那亲事本就属于长姐,与民女半点关系都无。”
说到此时,又想起皇帝方才提到的有人觊觎她的事,闭眼咬牙道:“民女……民女钦慕皇上英姿,心中……再无他人!”
风吹过,额间鬓角一阵凉意。
头顶那人哧的一声笑,懒懒道:“旁人说思慕朕,朕还有一分相信。你说思慕朕……”
他微微眯了眼,脑中出现一个倩影。藏在内心里的那个人会对着他脸红,却反而刻意要做出不在意的模样……
他在心间叹了口气,续道:“你们姐妹俩的话,朕决定都不要相信。”
姐妹?皇上是指左莹?
芸娘还未来得及多想,便听皇上继续道:“你去吧。替朕……照顾好她。”
芸娘心中大惊,听这话,皇帝是对左莹曾有过一段情?怪不得他一来就问怎么是她一个人进宫。
他贵为皇帝,对一个人有情,怎会眼睁睁看她嫁人?
定是同旁人一样,以为这亲事是定给她的,等发现成亲之人竟是左莹时,米已成粥,覆水难收。
芸娘忙忙磕头退下,心中烦乱的想着,皇帝看来是要保左莹,这让她日后如何为自己出一口气?
在各种眼光的迎接下,她归了队,心中一片迷茫。
有人悄声问她:“方才,皇上喊你去,同你说了什么话?”
芸娘摇一摇头,道:“说的都是闲话,与采选没有半分干系。”
几乎全部提的都是左莹,真是浪费表情。
那人听她如此说,冷笑一声,声音尖利:“不说便不说,你就是藏着掖着,也无甚大不了。”
芸娘抬头望去,除了说话那姑娘,旁人都扭头来看她,目光和神情中有羡慕,有嫉恨,还有不屑。
这就是后宫,为了争抢一个人的眷顾,而形成的后宫。
待众人回了掖庭,还不能回房歇息。
另一位女官上前宣布了之前针刺事件的处理结果。
虽未查出究竟是谁人出手,然而受害姑娘的邻床却洗脱了嫌疑。
事发当时,这位邻床并不在屋里,而是在另外一个房中,同与她相熟的一位姑娘聊天,一直到最后才去洗漱回房。
针刺事件便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了下文。
众人间更是互相提防,唯恐自己白白受害还抓不到凶手。
芸娘忖了忖,首先表明了态度:“我自幼是个在外疯跑的,过不了没了自由的日子。此番进来实属身不由己,自然要想法子出去。请各位姐妹知悉。”
然在这样充满竞争的环境下,她的这一番剖白自然没有人相信。
立时便有人问她:“方才皇上唤你去,两人藏在花背后,待了那么久。我们这些人膝盖都跪疼了,你才回来。说,皇上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既然说你不想进宫,那怎地要私下里和皇上那般久?”
几十人纷纷附和。
芸娘讶然。
哪里私下了?哪里久了?哪里做了什么?
说倒是说了一些话,然而此事若传扬出去,皇上定知道是她所说,那时若又将她打入掖庭去当洗衣缝补的宫娥,又怎生是好?
她忖了忖,道:“皇上说,让我在宫里莫出错,但凡出一点错,便要将我罚去掖庭当下人。”
这不算她乱说,皇上确实用“掖庭”二字来威胁她来着。
众人听罢,却并不相信。
更多的人将她的话理解为“皇帝想要她顺利走到‘终审’,堂而皇之的成为后宫妃嫔中的一员”。
这个晌午,女官未再安排修习,良人子们歇晌过后,便各自闲散。
用过晌午饭,待晚霞铺了满天,宫娥们开始侍候良人们洗漱。
芸娘取出要换洗的胸衣亵裤,正要洗浴时,门外来了位宫娥,细声细气道:“萧妃听闻左姑娘入宫,传姑娘前去,问问胸衣之事。”
萧妃是哪位妃子,芸娘一点印象都没有。
然而买卖上门,芸娘自然没有往出推的道理。
她忙忙系好襦裙,只同女官说上一声,便跟着宫娥而去。
春日天黑的早,不过行了几步,眼见得天边昏暗了许多,头顶华盖如瀑,遮住了天边的第一颗星。
芸娘试探问道:“这位姐姐,萧妃娘娘喜欢什么色彩?什么花色?什么珠宝?我先知晓一些,等会也好向娘娘做介绍。”
那宫娥却含笑不语,只低着头边走边道:“良人一会便知。”
前方宫道偏僻,一侧忽的凹进去,垂柳飘忽间又见宫灯重重。
芸娘知道宫里除了宫娥、内侍等宫人以及侍卫之外,有个别部司也设在宫里,以便于皇帝执政。
她忙忙往另一边避开,省的冲撞了官员。
忽的身旁宫娥却急道:“良人子在此略为等候,萧妃方才还吩咐奴婢要唤另一位良人,奴婢竟忘得干净。奴婢去去就来,良人子切莫乱走。”话毕,转身忙忙去了。
烟柳依依,遥远处灯火通明,将半边天空都映照如白日,早早开启了夜晚的繁华。
芸娘知道,那最光亮的,在宫墙之外,是京城最奢华的青楼鹊仙楼所在。
她在鹊仙楼里扶植着一位名唤冷梅的妓子,两年间已为她赚来了近万两的银子。
前方有人提着宫灯而来,脚步雀跃而犹疑,节奏便有些踉跄。
昏暗中,前方来人止了步子,随之传来一句试探的问话:“芸妹妹,是你吗?”
宫灯被拎高,几丈之远都被照亮。
宫灯的一边,一身六品补服的如玉青年略略弓身而立,面上模样与之前的多少年一般并无二致,可眼中的纯良已被官场磨砺的不剩多少。
宫灯光束的另一边,被打扮成良人子的少女已没了丰腴的娇憨,她清瘦的如脱胎换骨一般。原本见人就怀三分笑的眼中,此时只剩下一片沉寂。
苏陌白再往前走了一步,颤悠悠问道:“芸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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