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刚入睡,敲击声又起,此后断断续续,一夜敲敲停停,十分扰人。
想了一晚上,劳竹认为敲击声很可能来自他白天看到的那团黑乎乎的影子,天亮把想法对族人说了。
包括族长在内,不少族人也这样认为。
正待出寨去看个究竟,天霎时又黑了下来,顷刻间,乌云滚滚,雷声阵阵。
即使嘈杂,仍然能隔一段时间听到敲击声,从夜里一直敲击到白天。
暴雨倾盆而下,蛮族人惊恐地堵在石屋门口,眼神迷茫地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缥缈无尽的大山。
不得不感慨,人虽然贵为地球精灵,却是如此渺小,在原始森林里,在狂风暴雨中,甚至不如一只小鸟。
蛮族人砌石建家园、设陷阱捕猎、开垦荒地种作物,顽强地繁衍生息,却常常感觉许多事情无能为力。
比如山有多宽?山外是什么样的世界?恶劣的天气是什么惹了天神发怒?怎样才能制服那些猛兽?诸如此类。
42个族人,蛮族的成年男子不到10人,更多成年后的男子因为捕猎或者干重活死于突然。
他们平时很少和熊家寨来往,一去一整天,路上不确定的危险太多。
两寨通婚是祖宗传下的规矩。凡女子长到15岁,就要送往对方寨子,和一个或者两个男人生儿育女。
保证人口数量,在原始部落是头等大事。
大雨又下了半天,能听见山谷里河水泛滥。
敲击声仍然是时断时续,一直以来,因为没有人迹,这种有意识的敲击声族人从未听到。
终于可以出门了,劳雷带上三个汉子,便出门往西去左河。因为劳竹知道确确位置,把他也带上了。
从寨子出门,是一条族人祖辈开辟的小道,这条小道走一袋烟功夫就到了河滩。小道也在这里分岔,分别去往三个捕兽点。
劳竹带着汉子们来到河滩,远远的就指给他们看。
雨后的对岸,气雾弥漫,能见度很差。
众人仔细查看,并不能见到劳竹所说的东西。或许是能见度太差的原因,隔着左河,对岸又很远,松树林里还很暗,结果什么也没发现,敲击声也停了。
劳雷说:“既然来了,就等一会儿吧,听一听声音再说。”
几个蛮族人都同意,沿着河边朝对岸观察。
左河在此地比较宽敞,上游和下游族人也走过,没有河滩,水流湍急,雨季更是洪水暴涨,咆哮不止。
眼见天空再次黑了下来,仍不见敲击声响起,蛮族人一无所获,只得准备回去。
天空猛地响了一声巨雷——轰隆隆!
劳雷带上众人拔腿就跑。雷声刚停,敲击声就又响了起来。
这回蛮族人驻足听得真切,敲击声就在对岸,而且应该不是在松树林,是在对岸的野草丛中。
由于害怕,蛮族人不敢回应,他们找了一个草丛,躲在里面观察。
又一声惊雷,雷声刚过,劳竹一眼就看到了对岸的那个黑影,它站起来了。
“看,在那里。”劳竹从草丛缝里指着说。
几个蛮族人这回看清楚了,对岸的杂草丛中,露出上半身,有个一样长着双手的东西,一手举着石头,一手向他们摇动。
是雷声再次惊醒了那东西,发现对岸有蛮族人。
那东西和他们一样的脸面,虽然看不清五官,但似乎在张嘴,却没有声音传过来。
“山鬼还是野兽?”劳雷在草丛里皱着眉头小声说。
“长得和我们一样……”族人分析说。
“熊家寨那边的人吗?”劳竹问。
“哪有这样的人,你看,他身上有黑鳞片。”劳雷指着对岸说。
“是鱼妖!”有人下了结论。
“可能真是鱼妖。”劳雷也说。
“昨天还在林子里,现在下来了。”劳竹说。
“好像是受伤了,你们看,它的样子很痛苦。”
“我想,可能是鱼妖被洪水冲到岸上了,水退了,下不了河……”
几个蛮族人小声地躲在草丛里分析。
所谓鱼妖,是蛮族人的传说,鱼长到无穷大了,就只能变成妖怪,化为人,吃人吃兽。
那东西见了对岸有蛮族人,先是摇手招呼,见蛮族人躲了,就用另一只手敲击石头。一天以来听到的敲击声,正是这样发出来的。
“它在求助。”劳雷半信半疑地说。
“应该先回去报告族长和族人,看看族人怎么说。”有人提醒说。
他们又观察了一阵,并不见那团东西飞身过来伤人,而且更加确定它是在求助,便放心从草丛里走了出来,打算回去报告。
那东西见蛮族人要离开,急得抓耳挠腮,敲击的频率更快,声音更大。
蛮族人渐渐不再害怕,一步一回头,离开河滩。
回到寨子,几个人轮番把情况说明了。
此时风住雨歇,乌云散开,族人便决定一同去看个究竟。
族长是个清瘦的老人,实际年纪也就五十岁左右,但因为蛮族人蓄发留须,看上去仙风道骨,老而不昏。他领着头,后面呼呼啦啦跟着几十人。
原始人并没有谁真正见过鱼妖,心想这回可以一睹真容了,人多势众,族人不再害怕,反而有些欢快。
看热闹不嫌事大,从原始人开始就这样。
到了河边,那东西果然不怕陌生,仍然在对岸招呼,这回看上去也有点兴奋。
敲几下,又比划几下,一直在张嘴说什么,却听不到声音。“鱼妖”虽然兴奋,但显然是受伤了,它从身上哪里摸出血,对着蛮族人比划。
讨论了半天,蛮族人基本确定对岸是鱼妖在求救,它是受伤了,想下河而不得。
“救不救?”众人问族长。
族长思索片刻,说:“鱼妖也从没有伤害过我们族人,只听说吃人,但没有听祖先说谁被鱼妖吃了,看样子,那鱼妖是快死了,不如救它一命吧。”
也有人反对,反对并不是说不救鱼妖,而是蛮族人从未渡河而过,万一为了救妖怪自己丢了性命,可就不值得了。
对岸的那东西见蛮族人讨论不定,流露出要哭的样子,非常悲伤。它又举起石头敲击起来,但似乎连敲击的力气都快要用完了。
族人里,有人越看越不忍心,也跟着落起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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