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重法,秦人守法,秦王荡的心中感到莫大的欣慰,但他其实十分排斥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实行的愚民、弱民政策。
商君之法,或许秦人能接受,因为他们世世代代都接受这种法度,这是富国强兵之法。但游侠而任意惯了的关东国家的百姓,是根本无法接受商君之法的。
在秦王荡看来,法度可以森严,但绝不能过于严苛。过于严苛,便是苛政!
“老人家,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以人力犁地,真是苦了你了。家中只有你夫妻二人了吗?有无子嗣?”
听到秦王荡的询问,这老农夫叹气道:“自然是有的。小民膝下有三子一女,女儿已经出嫁,在郿县定居,三个儿子,长子死在了桑丘之战中,次子死在了修鱼之战中,独存三子。按理说,秦国是不会征召百姓家中仅存的男丁,奈何去年爆发了蓝田之战,楚军直接进击到咸阳,小民的三子也响应大王的号召,入伍抗击楚人。”
闻言,秦王荡咂舌道:“你那三子不会也……”
“这倒没有。小民的三子因功授爵,为上造,现在巴蜀镇守,当了一个什长呢!”
“唉!真是难为你们了。”秦王荡摇头叹息不已。
世人皆知,秦人好战,闻战则喜,但是谁又能想到其苦涩、心酸的一面?
大秦锐士,所向无敌,可是谁又想过老秦人打出的这种赫赫威名,付出了几乎十室九空的惨痛代价?
“老人家,你们到那儿坐会儿吧。”
“多谢将军的美意,但实在不行啊。”老农夫摇了摇头说道:“这种时节耕种殊为不易,但年末的收成不会太多,能养活我夫妻二人已经是极好的。再这样耽搁下去,小民真的要去官府领取救济粮了。”
“孟贲、乌获!”
“末将在!”
“你二人便替他们犁一下地吧。”
“嗨!”
随后孟贲和乌获这两人就接过铁犁,帮着老农夫以及他的妻子犁地。
“这……这怎么好意思。”老农夫的神色颇为惶恐。
“无妨。你看他们二人长得虎背熊腰的,那可都是身负千钧之力的猛士啊!”
孟贲与乌获的确是力大无比的猛士,一人扶着铁犁,一人充当耕牛,速度很快,甚至连旁边使用了真正的耕牛的农夫都不及他们。
看到二人果真神力,老农夫不禁瞠目结舌:“将军,小民还不知道你的名讳,不知尊驾是?”
“嬴荡。”
“嬴荡?啊!是大王!”老农夫惊叫了一声,随即拉着身边的妻子跪下,诚惶诚恐地道:“草民不知大王驾到,多有怠慢,请大王恕罪!”
见秦王荡一行人的架势,除了后者穿着便服,其余都是穿着盔甲,虎背熊腰的大汉将军,附近的农夫早就意识到其非常人,不是一般的贵族,故而已经靠拢过来。
没成想竟然是大王亲至!
“大王万年!秦国万年!”四周的百姓都跪了一地,更远一些地方的农夫都抛下手中的农具,赶过来与秦王荡行礼。
“都平身,平身。”秦王荡亲自扶起了那个老农夫,又让众人都起身。
秦王荡本不想大张旗鼓地巡视,但是微服私访,似乎体现不出自己爱民如子的形象,在秦国百姓的心目中树立起自己的恩威。
话虽如此,在这个时代,国君出巡,或者微服私访的事情还是常有的,只不过随着国君的权势愈盛,与黎民百姓之间就存在着代沟。
到战国末期乃至于秦汉时代,君主集权的强化,导致国君只生长于深宫大院之内,少与外界接触,并不体察民间疾苦,更别说是微服私访什么的了!
秦王荡又带着农夫们进入一座简陋的草棚里坐下,乘凉。
秦王荡喝了一碗清水,砸吧砸吧嘴,又道:“你们自关中迁到北地,生活可还习惯?”
“回禀大王,一开始不甚习惯,但是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官府给予你们的补贴都发放到位了吗?”
“基本上都领到了。咱们迁到北地来的时候,官府允许咱们自带所需之物,像一些锅碗瓢盆什么的兜售不出去,咱们就都带上了。”
就这样,秦王荡与这些民夫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嘘寒问暖的。
他从中得知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这年头,贪官污吏都是极少的,因为能成为地方官员的绝大多数都是贵族子弟,再不济,也有名师指导,标榜贤德,爱护自己的羽翼,十分慎独!
至于秦国,贪官污吏更是少之又少,几乎绝迹。
秦法之严苛可不是开玩笑的,稍微犯点事儿,放在关东六国或许是罚俸禄、贬官什么的,但是在秦国,不是砍手就是割鼻子!这谁能接受?
视察过地方以后,秦王荡又去检阅军队。
年末,秦军将会再次出击,一口气捣破义渠人的都城郁郅,不给其丝毫的喘息之机。秦王荡虽然很渴望指挥一场大规模的国战,金戈铁马,纵横疆场,马革裹尸,可能这就是热血男儿梦寐以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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