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面男子本以为手握凤眠苒与容靖两人想知道的秘密,多少能为白韵染求得一点生机。
但听着凤眠苒话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他只得认命地把知道的说出来。
他很清楚自己今晚逃不掉了,单是凤眠苒那样的绝世高手,他尚且没有一点的把握,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容靖。
他将遮住上半张脸的银色面具取下,容靖两人眼中一片惊讶:“是你!”
凤眠苒之前在翊坤宫时听到他的声音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没想到他会是容靖的朋友,几个月前说是去外面游历的齐卿元!
容靖一下子想到了以往的蹊跷之处:“本王之前就感觉奇怪,怎么短短时间内就遭遇了好几次刺杀,每次位置都精准无比。”
“本王还以为是身边出了内鬼,没想到出卖本王行踪的会是你。”
“齐卿元,本王与你相交多年,扪心自问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吧?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本王?”
容靖是真的想不到银面男子那张面具下的身份会是齐卿元,他不愿意相信。
可事实清晰无比地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他的质问让齐卿元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来。
如果可以,他不想那样做的。
一个是他的心爱之人,一个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他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他语气苦闷至极:“靖王,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的信任,若是可以的话,我不想伤害你。”
他接着说:“阿染的真名唤做莫染,她母亲是北渊国的细作,与我师父莫神医是夫妻。
她是他们两人的孩子,与五公主白韵染同龄。
她母亲潜伏在贤妃身边多年,凭着医术让贤妃悄无声息地死去,有师父的帮忙,外人只会以为贤妃是抱病而亡。
十年前的春日,恰巧是五公主替你挡剑重伤在床,看着五公主日渐好转,她母亲便萌生出歹意来。
先让师父用秘法封住五公主的记忆,然后命人把五公主带到千里之外的齐灵山扔下悬崖。
莫染便名正言顺地顶替了五公主的身份,因着你与公主之间熟悉,故而自那以后与你每一次会面都匆匆忙忙,害怕被你发现其中的端倪。
随着莫染渐渐长大,与贤妃的容貌天差地别,师傅就给她喂下从南疆得来的易容蛊。
那蛊虫用处极大,可以根据贤妃的画像让莫染长得与她一模一样,让人瞧不出丝毫的不妥。
她两年前之所以会被北渊皇点名和亲,皆是因为她母亲临死前的要求,好让她落叶归根。
莫染不明所以,北渊皇又不点明,她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北渊皇的女人。
靖王,你一定很好奇自己平日里小心翼翼,却为何会身中慢性剧毒吧?”
见容靖似乎反应过来,他颓然地点点头:“没错,是莫染每一次与你见面时,一点一点的下毒。
倘若不是你后面去了边关,想来在多年前就英年早逝了。
师父在莫染的娘亲死后,紧随其后地自裁跟着殉情。
我每次与你见面时,都会偷偷地帮你解毒,否则你不可能会撑到如今。
你身中之毒的解药药引是我暗中让人传信给你的暗卫,我不明白莫染是如何知道的。
我明知道她跟北渊皇在屹川山给你设下致命的陷阱,想要帮忙又无能为力,所幸你命大活了下来。
后来她收到白韵婷传给她的信,信上说有一位与她长得一般无二的女子要跟你成亲了,她便千里迢迢地从北渊赶去。
她刚拿到靖王妃的画像时,我很明显看得出她的慌乱,她知道画中人是真正的白韵染。
她不明白为何死去多年的人会突然回来了,故而她想方设法地离间你与靖王妃之间的感情。
她不是你的救命恩人,所谓的心疾自然是假的。
她会突发心疾是因为从我这儿拿走的药,好方便她随时使用。
在你们大婚前一日,是她借着与你告别的机会,让人通知靖王妃前去,恰好看到你与她紧紧拥抱在一起,从而导致你们之间的误会加深。
你们大婚那日,在你决定去明珠宫时,她提前让人布置好了陷阱。
你在明珠宫内本来应该是要睡上三日时间,她再次对你下的毒药最多只能让你活上半年,是我暗中换下她给的毒药,顺带给你服下迷药的解药。
你与她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不过是单纯地要让你们二人离心,好趁着你昏睡之际将靖王妃这个心腹大患铲除。
之后的事,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们也早已弄清楚了。
或许她在你们眼中是恶毒至极,可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温柔善良的仙女。
我永远不会忘记十年前的上元节,我因为贪玩出府,被歹人绑架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时候。
是她没有一分嫌弃地让人把我抬上她那辆奢华的马车中,随后又让我跟在师父身边学习医术。
我爱她,也爱大历,我从未忘记自己是大历的人。
我心中清楚他们会处心积虑地对付你是为了拿下南阳关,好让北渊的铁骑踏入大历的版图。
所以他们想要你死,我就得拼下所有来救你,我不能成为大历的罪人,不能让丞相府因为我而蒙羞。”
齐卿元说完一切后,诚恳地对凤眠苒说:“靖王妃,你若真的不能放过她,你能不能让她死得痛快些?”
“阿染她虽然是师父的女儿,可从小也是吃不饱穿不暖,你们别看她儿时过得苦,却是最怕痛的。”
“你如果真的要让她赎罪,那就一剑杀了她吧,求你不要折磨她!”
齐卿元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暗红色的血水自他的嘴角处流出。
自古忠义两难全!
从此以后,他终于不用夹在爱人和好友之间左右为难了!
他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似是看见莫染在对他笑。
他语气缓慢,犹似在与爱人告别:“阿染,如若真有来世,我好想跟你像寻常人家的夫妻那样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可惜啊,我不能再陪着你了!”
齐卿元话音一落,眸光逐渐涣散,须臾之后闭上了双眼。
仔细看去,他的眼角处隐约带着些许泪意,大抵是不舍得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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