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进来了。
风嫦手里握着的这把,是她师傅的佩剑。
也许是当年她不忍心对自己那般绝情,这把剑就一直在她身上。
什么时候,她的面子,还比不上一把佩剑了。
岁月这东西对妖本没有多大意义,可在此刻,她真的感悟了韶华不在的那种无奈。
“你是?”她揽着略胖的身材,那院门口的人,好生熟悉。
弱柳扶风的体态,举手投足间带出的娇媚,除了那一头粗糙的发,就看这个背影,就一定是个美人。
走上前逐渐看清了来人:“风嫦!”
紧接着便传来一阵笑意,带着无尽的刻薄:“我当是哪位,原来是我们粉蝶一枝花啊。”
“瞧瞧这可以当巴掌扇的脸,如今怎么这般憔悴啊。”她可真是瞎了眼,竟然还以为是别处园里来的,
来人体态丰盈,脸上的油光不消走进,便能闻到那股子花香气。
粉蝶一脉,最有资本骄傲的便是这一张水嫩非常的脸,见过夏日枝头最红嫩多汁的蜜桃吗,用来形容她们的脸,最是恰当。
“呀,怎么,这些年过的不怎么样嘛,瞧着这头上的簪子,还带着呢?”
也不嫌丢人,自己如今什么样的身份,也还好意思带着这个招摇。
抢了人家的未婚夫,还带着人家送给她的簪子。
还真是不要脸的紧呢。
“我不与你说话,让开,我要见师傅。”
她仗着体型的优势,立地一站,双手张开,一手搭在树干,一手叉腰,将风嫦的路死死堵住:“你有本事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风嫦怒目而视,手中的剑已经蠢蠢欲动。
“省省吧,你当年就打不过我,如今。”她若有所指,看向风嫦的腹部,“为了生下那个野种,花了不少的力气吧。”
都说女人之间嗅觉最是敏锐,这种时候就看谁的段位更高一筹了。
“你究竟想怎样?”
“我要你手里的焚梅剑。”搭在树干上的手腕,一使劲,裂开了几道痕:“你看看,一回来就拿树撒气,这可是师傅最喜欢的一棵青梅。”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一脸怨恨的风嫦,嘴角疯狂的上扬,你也有今天。
“你!”握住剑身的手都在抖动,她真恨不得,就在此地一剑将她刺穿了!
“别用你那带着红血丝的小眼神看我,我可不是凰曳,不会怜惜你。”
“有本事你就大声的喊,把大师姐喊了出来,我可不会救你。”
风嫦的企图一下子被看穿,仅存的一丝冲动也刹住了,不能,要是被大师姐知道她还敢回来,非得要打断她的腿。
见她老实了,那女子轻蔑的瞧了风嫦,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面黄肌瘦,那双眼看谁都带着一股子恶毒。
更何况,大师姐早就出山游历去了。
“给你。”这可是她最后的依仗,她就指着这柄剑可以好歹唤起师傅的一丝怜悯。
毕竟师傅以前可是最疼爱她的。
“这把剑,你可不配。”女子嫌恶的拿出手绢擦了一遍,又觉不够,抽出剑柄,连带着剑刃也不放过。
薄如蚕翼的手帕抚在那银白的剑身之上,这么名贵的手绢,她用来掸灰。
她丝毫不掩饰对这把剑的欣赏。
“让我过去。”
“你急什么,等我擦完。”细心的收剑回鞘。
她眨了一下眼睛,目光一瞬不断的注视着立在青梅树下的昔日美人。
她的发髻有些散乱,有些的微微垂落下来,掩住了她越发可憎的面目轮廓。
“这把剑,你用它见过血吗?”
风嫦没有接她的话,只是眉心越蹙越紧,看着她的眼神,已经不带掩饰对她的厌烦。
“那就是没有了。”她扶着树干,稍稍侧过了那稍显臃肿的腰,将剑提到身后,挑了风嫦一眼,很明显了,让她就这样侧着过。
没走出几步,身后的人似是变了一种神态,幽幽的转过身子,瞧着风嫦的背:“还记得你当年说过什么吗?”
风嫦只觉那股子透心凉的冷气袭来,直觉性一侧身,后腰一阵剑入皮骨的刺痛,带起一道血雨。
墨绿色的血滴在枯萎的草地上,异常显目,痛感带来的酸楚她腿脚一软,半跪在地,对着的便是那间心心念念的处所。
“你说再不入这道门,除印为证。”果真是坏事做的多了,这血液都没了原来的颜色。
她怎么不记得,那年正是桃花开得正盛的时候,师傅说和她的容貌正好相配,她就是那时遇见凰曳的,这一见,便像鱼儿遇见了水,再也舍不得放手。
“师傅不愿见你,门口弟子我已经支开了,滚吧。”
由始至终,像是知道风嫦会露出怎样的面容,也不稀罕她会对自己感恩戴德,她只收回了剑,向着青梅树的那头去了。
风嫦颓废着身子,半咬着牙,她不,凭什么。
“师傅!”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朝着那由始至终都关着的门喊。
没有回应,一如往昔。
她走时,没有人挽留,这次,仍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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