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昼刚进城,又在城主府里吃了闭门羹。
妖君左看右看,这画城比他想象的要平静地多,倒也不着急,悠哉悠哉地闲逛着。
画城外群山连绵,魔族正驻扎在其中一处山谷里。天界与魔界千年来虽时常冲突,但这么正儿八经地交战还是头一回。
这次的围击画城,突然又猛烈,似要在短时间里就攻下画城。
可惜并未得逞,前两日辰南上神来此,暂退魔军,自己也负伤归去,魔族因此止步不前。但今夜突袭,又逢少年神君拜访。
幸而青部支援及时,否则天界再损失一位上神,后果不堪设想。
为何偏偏是画城?闻昼不理解。
画城虽在天界边缘,但并不是天界重地,魔族如此不惜血本拿下画城是因为什么?
正在思索间,长街尽头缓缓行来一个颀长的身影。
闻昼有些诧异:“青帝陛下?”
姬荀勾唇:“少君。”
闻昼哈哈一笑:“扶昀都做了天君,你还叫我少君?不怕他的耳目听到?”
姬荀不置可否地瞥他一眼,无奈道:“好吧妖君,既然你更喜欢这个称呼,我亦无不可。”
他们自然在天界已经相识,姬荀对天君那族的恩怨情仇不甚感兴趣,自然对闻昼出现在此的反应也平淡。
“做妖有何不可?难道你做这帝君一定比我潇洒自在?”
姬荀悠然道:“倘若你我这样的身份都追求活的自在,天底下不自在的人又会何其之多?”
姬荀与他一道走着,眼见着城主府的轮廓渐渐清晰。
闻昼道:“你这样的人我本最不爱结交,但你没有他们那样道貌岸然。”
“妖君谬赞。”姬荀虽不爱掺和那些事,却也语气温和:“不过关于当年之事我认为另有隐情,妖君还是不必太过怨恨天界。”
另有隐情?闻昼嘴角敛起,不善地看着姬荀。
姬荀只是轻轻叹口气:“那些人与其说中毒,不如说是……感染了神魔之怨。万神冢里的那些东西,千年前已经跑出来了,不知流落何方。如今留在那里的,只有当年的千分之一而已。”
“够了!原来你是来当说客的,亏我以为你和他们不同!”
闻昼已经听不下去,衣袖一振,与他分道扬镳。
管他什么神魔之怨……
总之,是那群傲慢天族的错。
外界似乎很喧嚣,但谢拂池都听不见。
她梦到了永宁。
八百年前的蜀国,八百年前的月亮,还有很多八百年前的人。
她似乎因为什么事,醉倒在阁楼上,良久,一双缀满珠玉的绣鞋走进她视线里,阿弥低声说了什么,但仍然阻挡不了它的脚步。
鞋子的主人冷冷道:“起来,继续练。”
她很倦,于是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装作听不到。
女帝厉声道:“起来!谢拂池!”
她堵住耳朵,叛逆地不想听女帝说任何话。
可是女帝并没有放过她,捡起剑塞进谢拂池手中,涂满丹蔻的手指几乎陷入她手腕里,掐的一片生疼,任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你记住——”女帝凑近,美艳冰冷的脸无限放大,瞳孔里没有一丝温情,“你的剑,才是你手中的全部。不要去完全信赖任何人,包括我。”
谢拂池惊醒。
安静遍布画城,一点初生阳光透过浓密的叶,洒落她纤长的眼睫毛上,她抖动睫毛,像是掀动了金色的碎粒。
庭院里细细的风吹过,吹来画城独有的流曦花树清香。屋中空无一人,谢拂池抬起尚还无力的手,轻轻搭在眼眸上。
床前静静坐着一个人影,似乎在忙碌着什么。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日,她已经忘了疼痛之后是怎么睡着的了,只记得他抚摸过自己的背脊时带来的温柔,令她忍不住生出困意。
谢拂池闭着眼握住那道人影的袖子,那人却反手掐住她手腕,探了一道灵力进去,半晌道:“嗯,恢复地还不错,再歇息两天就没事了。”
谢拂池骤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一个肌肤胜雪,莹艳无双的倾城美人,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谢拂池哽住了:“怎么是你?”
晏画掩面伤心:“帝君去歇息了,我顶替他一会,况且就算没看见他,你也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吧?”
她立刻露出一个虚伪的笑,“没有。”
晏画哼哼两声,将一枚药丸塞进她口中,“还说没有?你也别太失望,时嬴他是真撑不住了。”
晏画掰着手指头,“又是续灵草强行续力,又是碎虚阵的后遗症,还有被魔军所伤……”
“续灵草?”
“一种能够在短时间里迅速恢复灵力的仙草,但会落下一点梦魇的后遗症。”
谢拂池吃了一惊,咽下药丸,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这么多伤?”
他藏的这样好,她竟一点都没发现。
晏画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松,“不用担心,这不有我在吗?”
晏画平时和她一样不靠谱惯了,但在医术这方面是毫不含糊的,她说能治就一定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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