垛口后面,负责了望敌情的亲兵望见包衣搬运云梯,立即大声向秦王禀告。
“这群包衣杀起自己人来,倒是骁勇善战啊,遇上建奴,就和狗一样了,”
朱常渭冷冷一笑,接过亲兵递来的望远镜,抬头向远处望去,一群包衣辅兵出现在他视野中。
这些辅兵们抬着两三丈长的云梯,踏着泥泞的路面,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怪叫,争先恐后朝棱堡这边冲来。
“他们在喊什么?”
朱常渭回头看亲兵一眼,疑惑不解道。
“回殿下,这些包衣说的应该是奴语,咱们汉人听不懂的,”
“奴语?”
秦王脸色阴沉,喃喃自语道,“真是奴性不改,剃了金钱鼠辫,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谋士方广指着蜂拥上前的包衣,低声对朱常渭道:
“殿下,崇祯十二年来,建奴在辽东屠村无数,对我大明犯下滔天罪行,有一半要算在这些包衣奴才身上!”
周围陷入死一般沉寂,秦王麾下兵士大都来自辽东,不少人家人被建奴屠戮一空,对这些包衣,自然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开炮!“
朱常洛转身望向静候在佛朗机炮旁的炮手,用尽全身气力,大声吼道。
一声令下,两门佛朗机炮发出振聋发聩的怒吼。
城头各人感觉脚下酥软,身子摇晃,有种城墙倒塌的错觉。
佛朗机炮卸去实心弹,装上了铁钉,碎石之类的霰弹,药池中的火药也是平时的两倍之多,至于炸膛,那是完全不用考虑的事情,改造后的佛朗机炮筒更加坚固,根本不用担心炸膛问题。
“轰!轰!!”
火药燃起的黑烟很快笼罩棱堡周围,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燃烧的怪味,朱常渭急不可耐,不顾可能飞来的流弹,在棱堡上来回踱步。他不停搓着双手,大声询问前面炮手。
“快看看!快看看,打死了几个!“
“回殿下,建奴伤亡至少百人!”
秦王推开护卫左右的亲兵,上前两步,来到垛口边。
“殿下,不能再往前走了!”
“闪开!”朱常渭推开垛口旁边的铳手,举起望远镜津津有味朝阵地那边打量。铳手还要阻拦,被谋士方广举手阻止。
“好啊,包衣死了不少,看来洋鬼子没有骗本王,哈哈!”
秦王朱常渭手举望远镜,嘴里发出渗人的惨笑声。
在这位大明藩王视野中,距离棱堡不足百步的战场可谓修罗场。
冲在最前面的包衣战甲全部被霰弹击中,在佛朗机炮猛烈冲击下,包衣奴才们仿佛被风扫过的树叶,倒下一片。
被铁钉铅弹击碎的胳膊大腿散落各处,地上没有留下一具全尸,花花绿绿的内脏混合着污黑色的血液,缓缓淌入泥泞之中,滋润着这片灾难深重的大地。
“包衣们怎么不叫了?”
没有被霰弹击中的包衣脸上沾满同伴的血污,神情恍惚,他们打惯了顺风仗,以前遭遇的各路明军根本不堪一击,勉强能抵抗的明军也会在他们主子建奴面前被迅速击溃。
基本上,不等建奴近前,明军火器便会响个不停,等到建奴真正攻城时,明军火器反倒哑火了。
临战前,他们的主子——旗中身经百战的真夷——告诉这些包衣奴才们,明军已是惊弓之鸟,不堪一击,只要一轮冲击,京师便会攻陷。
现在看来,这完全是扯淡。
事实上,即便是最凶悍的关宁铁骑,也没有眼前这拨明军如此凶残。
第二轮佛朗机炮发射完霰弹,最迟钝的包衣战甲也清醒过来,发疯似的狂奔而逃。
“不准后退!攻城!攻城!”
恭顺王麾下亲兵组成的督战队,可谓尽职尽责。他们视野被浓烟遮挡,看不清前方战况,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为孔有德尽心尽力。
这些凶悍亲兵手持顺刀长枪,站在包衣奴才身后,嘴里大喊大叫,逼迫已经崩溃的包衣奴才们继续向前,遇见后退的包衣,直接上前一阵砍杀。
可怜这些包衣奴才,两千多人挤在棱堡前泥泞难行的阵地上,前方是明军犀利火器,后面是己方督战队乱砍乱杀,进退两难。众人挤成一团,相互推搡,稍有不稳便摔倒在泥水中,被惊慌失措的同伴踩成肉泥。
待烟雾散去,孔有德的亲兵们望见前面兵败如山倒,生怕自己被裹挟其中,连忙丢下顺刀长枪,争先恐后往后退去。
恭亲王孔有德坐在小马扎上聚精会神观战,脸上表情渐渐凝重,直到他望见难兄难弟耿仲明骑马滚滚而来。
“大哥,都怪鳌拜那奸人,非要让这群包衣奴才打头阵,还想着让他们发财,现在好了,连累全军·····”
“败了!败了!”孔有德从马扎上站起身,喃喃自语,目光投向远方,隐约能听见包衣奴才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然而就在此时,孔有德心中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欣慰,多尔衮失去这些包衣,以后或许更器重他自己吧。
“看这架势,红衣大炮没到,凭这几千个包衣,根本不是明军对手,赶紧收拢人马,撤退!被这群包衣裹挟进去,咱就出不来了。”
孔有德说罢,从亲兵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耿仲明连忙紧跟上去,在周围数百名亲兵竭力收拢下,勉强收拢到一千多人马,眼见得幸存的包衣战甲滚滚而来,耿仲明忧心忡忡道:
“大哥,折了这么多人马,回去多尔衮饶不了咱们的,”
孔有德云淡风轻,不以为然道:“他还是先想着怎么对付朱常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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