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是一座大殿,殿顶正是碧沙湖底。陈小山抬头望去,碧沙湖犹如一大块通透的翡翠,能看到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鱼类穿梭嬉戏,美轮美奂。
殿中的布置和九幽门里的如出一辙,只不过是白气换成了绿气,因此池水是碧绿颜色,充满无穷生机,上面悬浮一尊看不出几阶的法器。池边有数名黑袍男子闭目打坐,犹如未看到陈小山二人一般。
陈小山非是鲁莽之辈,不会这个时候把大日宝甲拿出来,略打量一番后便不再动作,只看白袍男子如何行事。
只见这人朝水池中的碧水看了一眼,伸手从中拈出一丝水线,落到手心内之后即刻化为五枚元宝,递过来道:“你先拿去用。”
陈小山小心接过,揣于袖中,就想找个由头离开。这男子修为深不可测,自己的淬魂印方学了五个手诀,心里有些没底,万一被对方发现端倪,恐怕讨不到好。
尚未想好理由,忽见这人皱眉,然后说:“你且先在这里吐纳一会儿乙木清气,我去去就来。”说完便消失不见。
陈小山心里一松,看到池边尚有一空处未有人坐,便改了主意,当下径直走了过去,面对池水坐下时已经将宝甲藏于袖中。再略一感应,察觉镜甲中悄然有了变化,不禁无声一笑。
重新收好宝甲后这才仔细打量水池上方的法器,看了一会儿才发现端倪,这法器与池水互为一体却犹如分处两界。他之前在悬渊做过执掌,外事阁中的密室里就有类似的阵法,倒也不觉奇怪。
如此说来,阴阳井能穿梭两界看来多半为真。
陈小山心下盘算:如今我需要一个安静地方为商姑娘拔除洗尘诀,又需要时间修炼淬魂印,不如就暂且在这里呆上一段。刚才这人如果真要发难,以他的修为没必要遮掩,何况看其言行倒也并不让人生厌。
定下心思后想起男子所说的乙木清气,便试着朝池水中打入一股法力,哪知法力脱手后竟完全没有反应,也不知落在了何处。
陈小山不再胡乱尝试,装作不经意的打量身周的黑袍人,这些人手里都掐着奇怪的法决,身上隐约有法力波动的痕迹,暂时看不出别的端倪。
就在此时,忽听一个爽朗的女子声音在身后响起:“罗志远,我听说你现在开始练剑了?敢不敢跟我过两招?”
陈小山见这姑娘出现得无声无息,知她修为不低,于是缓缓站起转身,正见一个六尺左右的黄衫少女站在对面。这姑娘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如同春梅绽雪,秋穗披霜。
当下不便多看,只拱手道:“我这就要回去见师父,不如改天?”
女子秀眉蹙起,似乎想了一会儿才说:“如果是我弟弟先前得罪了你,我替他给你赔礼便是。”说着欠身一福。
陈小山登时猜到这姑娘说的是先前被自己关在笼子里的少年,于是也不躲闪受了她这一礼,口中仍然坚持:“我刚刚回山,还未曾拜见师父。”
少女扑哧一笑:“也不知道一个老头子有啥好见的,你啥时候对他这般尊敬了?”
陈小山还未答话,听到一名黑袍男子和身旁人嘀咕:这小子越来越狂了,连瑛夫人的面子也敢驳......
只见被称作瑛夫人的女子淡然一笑,长袖挥动间已经把陈小山重新带到了碧沙湖上方,之后也不说话,从袖中拉出一段剑柄,玉指在上面连弹两下,发出两声峥嗡之音。
陈小山本不欲露底,但是东西已经到手,而且身为男人面对一个姑娘的挑战,拒绝一次是谦让有礼,拒绝两次便是怯懦,即便这姑娘的境界胜过自己不知凡几,也起了好胜的心思。
“不知姑娘要怎么个打法?”
少女将一柄无鞘短剑从袖中拉出,轻轻划动数下,笑道:“就在此地,我暂时压至与你一般境界,你全力出手便是。”
随着她手中动作,陈小山身周元气一滞,顿时觉得自己已经站到了实地上,心知这姑娘的修为实在深不可测,只这几下就将百丈方圆割为一个独立的空间。
于是不再作势,扯出尘光剑后飞十丈拱手道:“姑娘请。”
瑛夫人轻轻点头,却并不先出手,背手持剑盯着尘光剑看。
陈小山知道她自顾身份不肯先出手,便说了声‘得罪’,之后阔大的剑身划了数下,这方空间内登时飞满了毫毛般晶亮的物事,随后女子脚下便出现了九条白茫茫的剑光,把她关在一方樊笼内。
而那些晶亮的毫毛纷纷向笼子缝隙内涌入,如同风吹落雪柳絮飘飞。无论女子的法力如何变化,这些剑毫尽可以寻隙而入,甩之不脱。
陈小山开始时并未全力出手,两人之间言明是相互切磋而不是生死相博,这女子修为虽高,却愿意压至与自己一般的境界,已经是极有诚意的表现。
只听这姑娘赞了句‘好’,身上黄衫无风自动,裙带飘飘之际,便有一股生机勃勃的剑意喷涌而出。
这股剑意凝练至极,却又有生发之意,笼罩其外的剑毫虽然能将其上的法力割得支离破碎,却赶不上它生长的速度,只几个瞬间剑意便如藤蔓枝桠般破笼而出。
这些藤蔓来势迅猛伸缩无定,彼此之间又能够相互借力,于是生机更加盎然,不多时便将百丈方圆的空间尽皆挤满。而黄衫女子始终未动,静立在那处如同一株深深扎根的大树,脸上却有些许讶色。
陈小山不敢怠慢,刚才先打出剑毫本有谦让之意,现见这女子轻易将之化解,便再不留手,左手一个凤凰单展翅右手递出了春秋挽。
一条二十来丈长短的巨翅将铺天盖地的剑意撕开一道口子,无数更加凝练剑毫席卷而出,受女子剑意引动纷纷爆开,噼噼啪啪之音不绝于耳,空间内的元气如同滚水,此地立刻开始变得昏暗不定。
原本布满空间的剑意尽皆显出了形体,上面挂满了白霜般的物事,其中的生机减了大半,再没了盎然之意。
陈小山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点颤巍巍的白光,如同风中残烛飘摇不定。只见白光忽地一转,便有层层叠叠的剑山飞出,这一出手,便有惊天动地之威。
女子眉头紧皱,仿佛知道处境不妙,娇斥一声后,原本断了生机的剑意再度猛涨,如同获得什么助力般发出了光芒来。这些剑光宛如冥河,曲折蜿蜒,无时不刻都在虚实之间转换,飘渺至无可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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