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涛笑道:“他确实已有些走投无路。”
寺汐道:“所以,他找到了我们这个小小的医馆?”
苍涛道:“这倒没有,但是大皇子府在京城四处悬了榜。”
寺汐斜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于是你这个小鬼头揭了一张榜?”
苍涛皱起眉头,苦着脸道:“所以寺汐姐姐,如果你再不回来,我一定会被抓去砍头。”
寺汐眸子咕噜噜转了转,笑道:“你活该,谁叫你逞强?”易无咎看呆了,他从没见过寺汐也有如此娇俏的一面。
苍涛扯住她的袖子,嘟起小嘴叫道:“好姐姐,我都拖了好几天,今天已是最后一天。如果我再不去,就是欺君大罪。”
寺汐奇道:“你欺的是大皇子,又不是当今天子,你欺的什么君?”
苍涛眨了眨眼睛,道:“那张榜上盖的是玉玺,乾元帝国那个独一无二的玉玺。”
寺汐怔了怔,叹道:“请,告辞,再见。”她居然打算转身就走。
苍涛死死扯住她的袖子,撅着红红的嘴唇,瞪着大大的眼睛,她居然在撒娇:“寺汐姐姐,你如果不帮我,我就死定了。”
寺汐忍不住叹息道:“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我已越来越担心。”
苍涛道:“担心什么?”
“担心被你害死,总有一天我会被你害死。”寺汐悠悠叹道。“走吧,既然迟早要去一趟,我们不如现在就去。”
大皇子的府邸,比任何皇子的府邸都要大,都要奢华尊贵。大皇子看起来比任何皇子都要苍老,甚至比他的亲爹元无极还要苍老。他鬓角已斑白,额头已显皱纹,看起来至少已有五十岁,但是他绝对已不止五十岁。
他享有人间至高的尊荣,他的府邸甚至能用尊贵的明黄色,但是谁都知道他只能是皇子,不能是太子,更不会是天子。
元无极依然春秋正盛,所以大皇子年纪再大,也依然只是皇子,不可能是天子。
他是元无极的嫡长子,但他不是太子,因为他已是修元废人。不能修元的皇子,就算是皇帝的嫡长子,也不可能成为天子,所以也不可能成为太子。
他的尊荣就像美丽的肥皂泡,五颜六色绚烂至极,但是很轻很飘,似乎只需要轻轻一戳就会破掉。
帝国迟早会有一位太子。太子确定之日,就是肥皂泡被戳破之时。
大皇子身体一向不好,时常患病。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病来得又猛烈又蹊跷,就连宫廷的御医也是束手无策。所以大皇子府不得不悬榜寻医。
卧房燃着细细的檀香,珠帘后宽大的檀木床,挂着明黄色的罗帐。
大皇子就躺在床上,只不过隔着珠帘和罗帐,易无咎什么也瞧不见,连大皇子的影子也瞧不见,除了一根红色的丝线。
红色的丝线从床头牵过来,系在檀木桌上的一柄金如意上。
王妃就坐在桌边,珠泪盈盈。王妃的身后,站着许多管家、丫环和仆人,她们每一个都紧锁眉头,面容悲戚。
房间很安静,气氛很沉重,就像在灵堂一样沉重。如果有个小孩子在这儿玩玩闹闹,气氛也许多少会显得轻松一些。只不过大皇子什么都好,却像许多身体不太好的人一样,膝下也无儿女。
寺汐三人走进来的时候,王妃其实已不抱希望。
因为已有无数有名的医生和郎中来问诊过。他们都摇头叹息着离开,因为他们都找不出病根,查不出病原,所以他们根本开不出对症下药的方子。
王妃实在不相信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大小子能够比这些御医、名医更加厉害。所以她坐着没有动,她的声音很平淡也很有威严:“你们来了,赐座。”
她说得干巴巴的,甚至忘记命丫环给她们端上三杯茶来。
寺汐却并不介意,她慢慢坐下,瞅着那根红色的丝线道:“这病并不难治。”
王妃淡淡道:“你是来给王爷看病的第一百三十六名大夫,前面一百三十五名大夫都拿走了一锭黄金,一锭五十两的黄金。希望你不止拿走一锭五十两的黄金。”
有资格走进大皇子府邸的大夫并不算多,但也不算太少,所以只要能摸到这根红色丝线的大夫,至少都会得到一锭五十两金子的封赏。
五十两黄金实在不能算少,因为如果省着点用,足够一个小康之家用上二十年。但是也绝对不算多,因为哪位大夫如果能治好大皇子的病,就能拿走十斛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和十万两黄金,足够在京城最好的地段买上一间最好的四合院。
寺汐本没资格走进大皇子府邸,因为她不算很有名的大夫。只可惜有资格进来的大夫都拿着五十两黄金摇着头离开了,所以王府的总管居然没朝她们摇头,而是把她们带进来了。
希望再渺茫,也总比没有希望的绝望要好。
寺汐道:“我不是为了五十两黄金来的,因为我已有不止五十两黄金。”
王妃道:“如果你能治好王爷的病,你能拿走十斛明珠和十万两黄金,而且也许你还能拿走更多。”
寺汐道:“既然如此,请出去。”
王妃怔了怔,不禁问道:“请谁出去?”
寺汐道:“当然是请王妃你和你的下人们出去。”
王妃微蹙了眉,道:“王爷在这里,我们怎可以出去?”
寺汐道:“因为我治病的时候,并不需要有人在旁边看着。”
王妃道:“可是你还没有悬丝诊脉,你怎知王爷得的什么病?”
寺汐道:“我无需诊脉,因为我已经知道。”
王妃道:“就算你已知道,我们怎放心让王爷一人在这房中?”
寺汐道:“我们三人难道不是人?”
王妃道:“你们三人当然是人,但是你们三人在,我们更加不放心。”
寺汐道:“王妃可知道,为什么一百三十五名大夫都治不好这本很好治的病?”
王妃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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