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洞口并不十分的深,宫式微才刚入洞口,便已经到了底儿;她手中的火折子被她连滚带压,这时已经灭了大半,她正要低头去吹,脖子一边猛的一凉,紧接着一阵刺痛,脖子还有小腿。
“呵呵,我觉得小丫头你还是老实一点才好。”
宫式微身后,闪现出一张狰狞的面容,龙襄一手拿着烛台,烛台上的烛插正死死顶在她的脖子上。
宫式微两边嘴角僵硬的向上提了提,做了一个要好的笑容:“不会,不会!”
龙襄警惕异常,她抬头看了看头上的洞口,又顾忌着手下的宫式微,“走!”
小腿上的疼痛,让宫式微一个趔趄;但这个动作让龙襄手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别卖关子!”
宫式微一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龙后,我这就走。”
宫式微一脚迈出,一阵剧痛让她重心又是不稳,她心中暗忖:“刚才上下蹦了几次,伤口又被崩开了。”
她嘴里“嘶嘶”的吸了口凉气,将脚又向前迈了一步。
龙襄也见着她的异常,“怎么?受伤了?”
宫式微苦笑着将裤腿向上拽了拽,之前在四皇子府才包扎好的小腿,此时又有些鲜红洇了出来。
龙襄将信将疑,伸手向前一推:“哼,那正好,与我慢慢在这里走好了。”
这暗道的入口,在天桓宫外数里之外,两个人就凭借着手里的点点火光,沉默着,一跛一跛的向前行进。
“你……是怎么与祺儿结识的?”空旷的通道中,宫式微身后响起沙哑低沉的声音。“凭借你的身份,根本不会引起那孩子的注意。”
那孩子?宫式微暗叹,她还当宗政祺是个孩子啊。
“式微并不会隐瞒什么,只是我若说出原因,可能您也不会相信。”宫式微眼睑沉着,又思索般上下动了动:“只能说是我两个的两的宿缘。”
龙襄看了看她腿上的伤口,冷笑着说道:“是缘还是怨?”
宫式微抬眼看向面前漆黑的深处:“无论是母子也好,恋人也好,挚友也好;一世也罢,两世也罢,谁能说的好,这究竟是缘还是怨呢?”
“就好比龙后您,你可想到过宗政祺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你希望的?”
身后沉默,可宫式微感觉到颈边的烛台有些微微颤抖。
“当初,宗政祺大婚当日去参加宗政博的酒宴,回到翼王府便已毒发,那时若不是我有得几分经验,宗政祺也便只剩一缕冤魂了;除夕那日,你计算、算计宗政祺的那种种,不必说他,即便是我一个旁人也瞧的清楚。你怨恨他?可他何尝不是如此怨恨着您啊!”
龙襄手下一抖,她喃喃的说道:“博儿,只说用些手段恐吓他一下,怎么,怎么会这样!”
宫式微又道:“别的不说,我猜想邈雾这毒,宫中除了龙后,便没有第二个人有了。而宗政博之所以能对宗政祺施毒,又会是谁默许的呢?”
“是宗政莲!”龙襄猛的叫了一声,“博儿与我说他要对付宗政莲那小孽种,我才交了他施毒的法子,可……可我怎么会想到……”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低沉了下去,她喃喃念叨,宫式微又听不到了。
两人依旧一脚一脚的向前走着。
地上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住了宫式微的一只脚,这让她一个趔趄。
宫式微眼疾手快,一手扶着墙。她站稳了身子,微微低头,手中的火光也向下低了低。
是一只精致的香笼。
虽然已经灰突突的没有了光泽,可依稀还能看见上面精致的镂空。宫式微看着香笼觉的有些眼熟,只是她碍于一旁的凶器,也只是垂着眼仔细看着。
龙襄也是发现了宫式微所看的东西,她垂了垂眼,冷笑一声:“当年那小孽种被我关在这里练功,竟还留下了这样的东西,难不成他还指望他那贱人娘还能死而复生来救他吗?”
宫式微抬头,看向长长窄窄,又暗无天日的通道,仿佛看见一个小男孩惊恐又绝望,在角落里缩成一团,苦苦的等着,等着自己娘亲来,来抱抱他,来救走他。
不知怎么的,她鼻子有些酸,眼前飘起一层水雾。
她强作一丝笑意,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她正了正神色,收了心思,继续说道:
“龙后,我倒是听说秦王是您的侄子。”
身后没有了生息,颈便得烛台也没了感觉,宫式微正觉的有些诧异,甫一侧头,只见一双灰色没有光泽的眼正在一旁直勾勾的看着她。
宫式微强忍着尖叫逃开的想法,与她对视了片刻。
就在她觉得后背连着脖子上的汗毛都左右抖了几遍,还要继续抖动的时候,龙襄开了口。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有几分像他的姨母?”
宫式微清了清喉咙:“这嘛,式微也说不得,您刚才有说:缘还是怨,谁知道呢!”
龙襄笑了两声,只是这笑又尖又利,让人分不清是喊叫还是笑音。直到她笑的累了,才停了下来:“姨母?当初龙息一族打压我父亲,让我门一家碾落尘土,让我一个大族长女只能作为她的陪嫁来到中原,龙息她有当我是她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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