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大惊,心想:好狠毒的婆娘,这一剑若是斩上了,我以后岂不是要变成残废?于是他也顾不得什么体面,用尽全力向后一跃。
然而娜仁托娅的长剑并未斩下,只是凝住不动。帖木儿跌坐在地,后背撞上酒桌,菜汤淋淋漓漓的洒了满头满脸。
众人一见,哄堂大笑。
帖木儿铁青着脸站起来,大喝道:“笑什么!”又冲巴图道:“方才是我一时大意,不算!”
不等巴图答话,娜仁托娅道:“你若是不服也可以再比一次。但如果这次也输了,可不能再胡搅蛮缠下去。”
帖木儿甩掉外套,把脸擦干净,恶狠狠的答道:“那是自然。不过这回我也不会再留情面。”说罢将金刀舞了两个花,凝神以待。
娜仁托娅嫣然一笑道:“看仔细了!”说罢腰身轻摆,倏的刺出一剑。她身姿曼妙,就连击剑也仿佛跳舞一般。
帖木儿可不敢大意,以攻为守,刷刷刷连劈三刀。众人只觉得眼前金光晃动,寒气逼人,才知道帖木儿武功着实不弱,方才对他的轻视之心荡然无存。
娜仁托娅也知道厉害,不敢硬接,往后退了几步。帖木儿蛮劲儿上涌,挺刀强攻,不料娜仁托娅脚尖一点,跳到桌子上,笑吟吟的朝他摆了摆手,似乎在说:“有本事来呀!”
帖木儿气得满脸通红,狂吼一声冲上去。娜仁托娅却跳到圆桌的另一侧。只见帖木儿向右她便向左,帖木儿向左她便向右,两人捉迷藏般绕来绕去,引得宾客们又一阵哄笑。
帖木儿脸上可挂不住了,心中恶念陡生,将桌子一掀,同时挺刀猛刺。那金刀锋利无比,噗的穿透桌面。宾客们不禁齐声惊呼,这下若是刺中,娜仁托娅当场便会香消玉殒。
可这种担心纯属多余。
餐桌竖在两人中间,相当于给娜仁托娅立了面盾牌。她轻轻避过锋芒,绕到桌子左边刺出一剑,帖木儿挥刀硬接,却见木屑四溅,砸了个空。
这时帖木儿见红影一闪,料定娜仁托娅从右边攻来。
他狞笑道:“小美人儿,这次我要你心服口服!”说罢猛地一扑。
他本来十拿九稳可以捉住娜仁托娅,但不料只抓住一缕红绫。正一愣神的工夫,冰冷的剑锋便从后面贴上他的脖子。原来娜仁托娅用了个声东击西之计,把肩上的纱衣抛出去,自己却仍从左侧攻来,帖木儿果然上当。
只见帖木儿的脸色紫胀得如同猪肝,大吼道:“你耍诈!”
娜仁托娅收回长剑道:“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叫兵不厌诈。咱们蒙古人以十万健儿起兵,最终建立大元和四大汗国,靠得莫非是与人硬碰硬吗?你身为贵族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难怪朝廷每天都走下坡路。”
她这一番奚落颇有道理,众宾客听了都微微颔首。帖木儿臊得面红耳赤,狠狠一跺脚,带着众仆人离开了。
宾客们欢呼鼓掌,将口哨吹得震天响,都为娜仁托娅感到高兴。巴图王爷更是得意,大声道:“拿酒来,今天不醉不归!”
说话间两个下人抬着一大桶酒走进大厅,王爷挥手道:“呈上来!”
那两人低着头向前走,眼睛却不住的瞟向四周。经过娜仁托娅时,身子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娜仁托娅生疑道:“喂,你们两个,站住!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那两人非但没有停,相反却加快脚步,娜仁托娅喝道:“再不站住我就要拔剑了!”
但见两人突然踹翻酒桶,从里面拿出兵刃,大呼道:“我们乃是天完皇帝徐寿辉部下,今日来取巴图老贼的狗命,识相的赶快闪开,免得误伤!”
原来那时正是元末至正年间,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南方声势最大的便是徐寿辉。巴图雅尔镇守九江,成为他称霸江南的绊脚石,因此常常派出杀手行刺。
早有几人混在宾客里,见同党动手,立即也抽出家伙喝道:“都老实点,不许动!”
这时娜仁托娅却一声娇叱:“狗贼,安敢放肆!”挺剑刺向一名刺客。
但那刺客回手一刀正斩在剑身上,只听嗡的暴响,将娜仁托娅震得手臂发麻,胳膊再抬不起来。
按理说厅中宾客众多,拿下几个刺客不成问题。但巴图为了安全考虑只允许少数贵族带武器入内,反倒成了刺客的优势。再加上彼时朝廷无道,蒙古统治者骄奢淫逸,早把武功扔到九霄云外,实在没人能制服凶犯。
刺客一击逼退娜仁托娅,三两步来到巴图身旁,高举起刀子便要劈下,却忽见座位后面转出两个人来。
第一人身高八尺,生得剑眉星目,器宇不凡,手持一把青锋剑。他身旁之人身高也在七尺上下,面似冠玉,唇若涂脂,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女的,手里拿着把折扇。
持剑的青年道:“贤弟,你去打发他们。”
那持扇子的却道:“大哥,小弟不敢争功,你先请!”
持剑青年哈哈一笑,长剑如游龙般出鞘,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个刺客便齐刷刷倒在地上。
巴图王爷道:“别杀他们,留着活口我要问话。”
青年抱拳道:“是!”说罢退后半步,只用剑尖儿指着两人。
拿扇子的青年道:“剩下的便由小弟料理吧。”说罢腾身而起,身形如同鬼魅般捉摸不定。只见他忽东忽西,人们耳边尽是咯啦咯啦的声音,原来他手掌一错便捏断一人的颈骨。
其余刺客大惊,掉头便跑。青年嘿嘿冷笑,手中折扇一挥,打出七八道寒光,着落在群贼身上。原来他的扇子里暗藏玄机,安装有喂毒的钢针,被射中者绝无生还的可能。
眼见刺客们身上毒性发作,或张大嘴巴吐出白沫,或将眼睛瞪出眼眶,人人痛苦不堪。但青年却并不给他们痛快,而是笑着欣赏众人的死状。
直到他们死透以后,青年才一抖折扇,露出上面一朵粉红的桃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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